第十回（1/2）

贺栖城酒量甚好，喝酒就如饮水一般。东方不败却胜在内功深厚，稍一运功就能将酒气逼出体外。两人一杯接着一杯，一直饮到寅时更鼓敲过，都以为甚是痛快。东方不败心中升起英气，拉着贺栖城走出屋子，脚下一点，已将人带上了屋顶。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漆黑之时，认真是万籁俱寂不见一点灯火。两人在夜色中探索着对饮了几杯，倒是别有一番趣味。贺栖城嚷嚷着要换酒坛喝，东方不败无法，只好下去又取了八坛琼浆，一字排开摆在屋檐之上。

又喝了片晌，贺栖城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醉意。他侧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东方不败看个不停。东方不败被他看得气恼，别过头又灌下几口酒，手臂却突然被身边之人抓住。他心中一惊，差一点就想运气把贺栖城震飞，只是一想到此时报仇对方毫无所觉未免太过无趣，只好又强忍下来。

贺栖城凑近东方不败耳边，先喷出一口酒气，才嬉笑道：“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醉？告诉你喔！我身上百脉俱封外邪不侵，莫说是区区几坛子酒，即是饮下一坛毒药，照样……照样活蹦乱跳。”

东方不败闻言不由一怔，没想到天生郁结之象竟然尚有此等功效。只是不知道这是贺栖城独占，照旧所有天生郁结之人生来都是如此。一想到贺栖城智机出众骨骼清奇，却唯独因脉象与凡人有异而不能练武，不由又以为有几分惋惜。

东方不败在心中妙想天开，这厢贺栖城又在他耳边夹杂不清，一会儿说“我瞧出来啦，你已经醉了”，一会儿又说“良久没有喝得这般痛快，明日还要与你再饮”。东方不败见他已经醉了，知道酒气虽然进不了他的经脉，喝得太多终究照旧会头脑混沌。当下也不剖析贺栖城的胡搅蛮缠，一抬手将他点晕，独自对着远方自斟自饮起来。

不多时东方渐白，一轮红日跳出地面。四下街道上虽然照旧一片泥泞，却已有求医的黎民陆续赶来，又及远处炊烟升起，**鸣狗叫，倒是颇给人一种万物苏醒之感。东方不败一边饮酒一边眺望红日，不禁微微眯起眼睛。一想到自己的外号原是“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和此情此景相比却是傲气有余、胸襟心胸有所不及，倒不如以后照旧改了的好。

他见贺栖城已然靠着他睡熟，一张如玉面皮在向阳下倒是显得格外清静清静。当下饮完最后一坛酒，用巧力将八个酒坛叠在院子一角，托起贺栖城跃下屋顶，把人往床上一塞，自己在床尾盘膝坐下，开始打坐练功，倒是相安无事。

贺栖城在醒来效果真不再出门，倒是前院的掌柜一日三各处来报药材短少，问他对策。贺栖城只让掌柜照旧用药，不用担忧，自己却拉了东方不败探询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东方不败和他说了片晌，发现此人认真对于江湖中事一无所知，不由暗自惊讶。贺栖城解释说，他做的多是粮食、布匹、盐、茶及文房四宝的买卖，基础不会招惹江湖上的英雄好汉，遇上大宗货物连镖师都不用请，找两个武师壮壮声威就够了。像是这次被五鹿山山匪劫走货物，倒是几年来的头一遭。

东方不败一听说贺栖城竟然还卖文房四宝，不由借机将贺栖城的字好生讥笑了一通，笑他身世儒商之家，一手字倒犹如**走狗爬，难看之极。贺栖城闻言也不气恼，说自己少有时间训练，等过一阵闲下来，一定要多花功夫摹仿一些字帖。

东方不败心道，贺栖城二十年都练不出师，遑论几天？当下心情马上舒畅不少，便随口将日月神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派的念头贯注了贺栖城。因为担忧贺栖城猜出他的身份泉源，只好又挑了如少林、武当等几个大门派解说了一番。至于和日月神教敌对已久的五岳剑派，却只讲了几件进来发生的大事，又将五岳剑派的武功划分讥笑了一番，便一笔带过。

贺栖城听得津津有味，待东方不败讲完一遍，第二日又细细询问起各大门派的收入、支出及门下工业，这才发出叹息，如日月神教、少林、武当这等大门大派真不愧是江湖翘楚，有各自的势力规模不算，门下又有田产、店肆无数，可以说是每月都有牢靠收入，怪不得能在武林中屹立不倒。

贺栖城顿了顿，又总结道，除了这些一等一的王谢大派，余下的门派不是靠山吃山就是靠水吃水，划分垄断一定规模内的某项收入。好比洞庭帮，即是洞庭湖上的打鱼人自成一派。又好比盐帮，也都是由自江浙挟带私盐去往内地去的行商小贩组成。至于泰山派、恒山派这等有玄门、空门渊源的门派，则可以靠香油钱节俭过活。最奇的要数丐帮，竟然是靠门下数万门生乞讨过活！只是胜在人多势众，聚沙成塔，财力倒也不行小觑。

东方不败听他一番剖析，不由哑然失笑。江湖中素来以实力为尊，门派的高下自然是看武功决议高下，哪有像他这样从收入剖析门派强弱的。

贺栖城却正色道，比试武功自然是可以分出一时的高下，却不如剖析财力来得精准到位。只因一派的财力往往受派中门生武功崎岖的影响。好比一门一派出了个武功高强之人，前来学艺的门生一定络绎不停，光是这拜师礼即是一大收入。以致保一方平安收取四周商旅的孝敬，以及受邀脱手赚取江湖同道的酬劳，等等等等无一不是生财之道。所以武功高自然意味着收入也高。但财力相较武功，却更能体现出门派自建设至今的整体实力。你有几多田产，有几多工业，只要不被夺去，即即是一时出不了成天气的门生，撑个几年等到再出一个武学奇才便能振兴门派。若是连这些基本都没有了，光凭绝顶能手一人之力，也难强撑起一派。贺栖城又道，那些门派之间的江湖仇杀，外貌看来是出于正邪之分、私人恩怨，实在有很大部门也是为了打压对方的势力，扩大自家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