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1/2）

东方不败一路被贺栖城抓住手掌，往回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直到进了药铺，贺栖城开始和众人打招呼，他才终于顺势抽回了手掌。待到指间温度徐徐散去，他低头看一眼掌心，登时又开始忏悔适才怎么没有用力甩掉贺栖城的手，顺便摔他一个跟头也好。

这时候已经快要黄昏，药材铺里却依然异常忙碌。十几个伙计抓药的抓药，抄方的抄方，尚有几人正在从库房中抱着药材进来，好不热闹。贺栖城才一踏进门，就被掌柜一把拉住，询问起药材的调配问题，足足延误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部署妥当。这边贺栖城一得闲，那头又有伙计来报，说是煎药的炉子不够用了，问要不要先向左邻右舍先借上几个。东方不败被晾在一边冷眼旁观，只以为贺栖城小小一个商行的总掌柜，忙碌起来倒像是天子老子似的日理万机，认真是可笑之极。他一边看一边露出挖苦的神色，途经的伙计见了，只以为此人面色不善，不像是被请来的朋侪，倒像是来砸场子的，只是忌惮着人是大少爷带回来，倒也不敢失礼怠慢。

贺栖城又交接了几句，这厢门帘一动，进来一团绿影，却是绿翡到了。绿翡望见东方不败不禁微微一愕，心道，大少爷说要与人喝酒，岂非就是和他？只是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去而复返。她一面临贺栖城说酒席已经准备妥当，请他快去用饭，一面视察贺栖城的反映。见贺栖城果真对东方不败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才偷偷跑到东方不败身边打了个招呼。绿翡心中暗想，这人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因为知恩图报，想要帮大少爷的忙。一想到这里，登时对东方不败生出几分好感。她那里知道，东方不败忙倒是简直帮了老大一个，心里对贺栖城却是恨得牙痒痒。

东方不败一言不发随着贺栖城进到房中。只见八仙桌上摆了八样小菜，虽然不是山珍海味，看起来倒也颇为清爽适口。在大灾之后还能凑齐这样一桌，已经是很是不容易了。

贺栖城对东方不败一拱手道：“东方兄请了！”他自己先在主位坐下。东方不败倒是不饿，在落座之后冷冷瞧了一眼扑面之人，直到把一张英俊面目生生看出了三分言语无味，这才启齿问道：“你到底是从那里惹来的杀手？”

贺栖城挑眉道：“东方兄不妨猜猜看。”

东方不败道：“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腌臜事？莫不是偷了人家的婆娘？”他一想贺栖城这般容貌，要是在和一个丑妇私会时被人抓奸在床，那情形可真是滑稽到了极点，登时以为心头大乐。

“东方兄说笑了。”知道东方不败还在为刚刚的激将法生气，贺栖城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恼，脸上反而露出几分笑意。

他这一笑不打紧，却把东方不败看得心中一荡。幸好他武功高深，仅仅失神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初。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句，这人笑起来怎么如此悦目，恰恰似冰雪消融，又犹如东风掠面，丝毫看不出通常里的狡诈刻薄。实在贺栖城认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只是东方不败对他怨念已深，所以才会做这般想法。

贺栖城见东方不败迟疑不启齿，以为他是猜不出杀手的泉源，便接口道：“恐怕这两人都是受雇于我的同行哩！”

东方不败喃喃道：“同行？”

“不错。但凡水灾之后必生疫情，这一点通常有履历的商家全都知道。此时药价大涨，正是大赚一票的好时机。我千里迢迢运送药材来到河南府，你可知我这一来断了几多家药铺的财源？”贺栖城伸出四个指头晃了晃，“四家。这四周著名的药铺药商总共有四家。你以为这次永宁县的瘟疫为何会较以往严重？不为此外，在河水退去之后，这四家药商联手，一齐关门歇业，致使药物奇缺，疫病得不到控制，这才是瘟疫发作的原因。他们这是盘算了主意，要在疫情生长到不行收拾之时再收重利！”

“真是好歹毒！”东方不败不禁双眼微微睁大，唇角露出冷笑。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杀人之前的小行动。江湖上杀家灭门之事他见得多了，再残忍的手法也不是没有亲自实验过，却从未听说过像是这样几个商号联手，一下子隔离数万人生路的事。他虽然是江湖人口中的魔教教主，但也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血性男儿，登时胸中涌起怒意。

贺栖城颔首赞同道：“商人素来重利，此事要是被他们得逞，市面上的药价少说也要被抬升十倍，从中赢利不下数万两。雇佣一个杀手才气花去几多银子，你要是他们也肯定会想要将我除之尔后快。”

东方不败心道，我虽不是他们，却也想把你千刀万剐，脸上却是平易近人，问道：“那你企图怎么办？”

贺栖城微微一笑：“我这不是有东方兄你为我保驾护航吗？”

东方不败被他一句话噎住，登时无语。

贺栖城又悠悠道：“想来我谁人前岳父对这件事也是知情的，要是没有怙恃官员相助，他们又怎敢做这样的杀头买卖？怪不得他老人家在送我出门之时，脸上还带出三分不忍，倒是他念着家父的昔日膏泽了。”说罢站起身为东方不败斟了一杯酒。

东方不败闻言不由恨声道：“身为此处县令，这会儿却紧锁衙门，和市侩勾通牟取暴利，认真是活该！”

贺栖城手上的行动一顿，暗想，东方不败不愧是江湖上的大侠（？），一听说自己谁人前岳父的所作所为便动了这般大的火气。他心中不由颇为感动，将羽觞推到东方不败眼前，大笑道：“原来东方兄果真一直在为我保驾护航。要否则你怎么连我那前岳父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我可真是要多谢你啦！来来来，满饮此杯！”他给自己也斟满一杯酒，举起来要和东方不败碰杯。

东方不败被气得脸色一白，顿悟自己又被套出了一句话。他想起自己一路都跟在贺栖城左右，要是这一节也被对方知晓，还不知要如何被讥笑，马上脸上又不禁微微一红。看着贺栖城白瓷羽觞已经举到自己眼前，不得已只好执起羽觞和贺栖城相碰。

贺栖城却是心情愉快，碰杯之后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对于自己谁人前岳父本就没什么期待，自然也谈不上寒心。只是他原本以为已经和东方不败两不相欠，东方不败伤势恢复后自然是与他就此划分各奔工具。哪知对方竟然会在永宁县内泛起，还在两个杀手剑下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