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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楚归亲下去的时候,察觉继鸾小小地躲了一躲，却居然没有一拳打过来或者直接翻身下地，这即是一个显着的进步、或者说妥协了。

三爷心头砰然而动，就似乎是一只手搅乱了春水，柔柔地，带一丝痒,鼻端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就把人的腰给揽住了。

继鸾武功基础好,一把腰也练得柔韧弹性十足，握在手中似乎能感受到身子里头那股极惹人的活力,勾得三爷口干舌燥，欲罢不能。

他的舌尖探入，索取,想要更多，气息咻咻之间，已经把人压到了床上。

“三爷！”继鸾酡颜耳赤，舌头也不似是自己的了，已经被他吃了去，急遽里发出一点儿声响，沙哑而迷糊。

楚归半张着唇抬头，一手压在继鸾腰间，一手抚过她的脸，凝眸看底下的眉、眼，他的心在胸膛里头，跳的极不循分，双耳似乎能听到那鼓点似的声响，催人似的。

眼光相对刹那，继鸾挽回了些神智，满心只以为这差池，可是身子却像是被麻木了一样，手指头都有些酥软，她闭了闭眼睛，本能地想要逃避，似乎不看就万事太平。

“鸾鸾……”楚归以为手底下的面颊润泽，是一种令他迷醉的温度跟触感，他像是干枯的禾苗渴水一样盼她。

自从战事吃紧，楚去非殉国之后，三爷整小我私家就似乎酿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有件事楚归没对任何人说过，在得知楚去非失事的时候，他脑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冲去战场，就算是死，也要跟哥哥死在一起，总之让一切有个竣事就行。

与其留下来遭受那些无休止的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宁愿就轰轰烈烈一了百了地跟他同去。

有频频他险些冲出了厅门口，喉咙里那句喝令老九召集剩下人手跟鬼子同归于尽的话频频即将脱口而出，但最终他照旧选择了另一条路。

死不是最恐怖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支撑他到现在的是他想要复仇的熊熊信念，让他忍辱负重的是骨子里的那股决烈永不平输，但让他以为谢谢的是，幸好身边尚有这样一小我私家。

在木讷朴陋之余，他有一种还在在世的感受，于是就算是面临最险恶的局势，身陷最不堪的情况，因为身边这小我私家还在，他仍旧得谢谢上苍，并未将他置于至绝望的田地，就像是在严寒的深渊与无边的漆黑里，仍能见到一缕暖意，一点星光。

楚归望着继鸾，一眼不眨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他爱她，先前是一种男女之爱，但到现在，又更差异。

楚归也知道，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清楚的知道，继鸾原本是不爱他的，就算是在现在，她心里未必也是像是他爱她一样地感受……

自从大变之后，楚归整小我私家似乎也比之前更清醒了许多，在这种境遇里，他知道继鸾之所以留下，或许一方面是谢谢他送了祁凤走，一方面是因为当初的誓言……要随着他。

到现在，或许尚有楚去非的原因。

绝不是因为她爱他之故。

楚归都想的很清楚。

或许……她心里是有些喜欢他的，但却不似他爱她那么多。

他盼愿，却不奢望。

楚归知足。

因为她仍旧留下来了，在这个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时候，在他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她还在。

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却比男子越发一言九鼎，她说留下来陪着他，那便一定会留到最后。

况且她这么信任着他。

不管是不是关乎一种男女之间的“爱”，楚归是谢谢的。

因为这份清醒而喜悦的谢谢欣慰，他不应在这个时候欺她迫她。

楚归看着她，眼睛却一点一点红起来，有泪不知不觉地，薄薄地笼着，随着他眼光转动而闪烁，看来竟有几分惊心动魄。

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滑到她的鬓边，低头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却没有再做其他。

他只是极尽温柔地将她抱住，在她耳畔低低地：“你要记着……三爷喜欢你，你允许永远陪着我，我也希望永远都跟你在一起，鸾鸾，你要记着这句话。”

继鸾被他拥在怀里，却有种奇异的牢靠感，她怔了怔，隐约明确了三爷心里想什么：“我知道的，三爷。”她低低地回覆。

楚归闭了双眸，在她鬓边轻轻地蹭了蹭：“睡吧……放心，我不会……乘隙欺压鸾鸾的。”

继鸾听着他柔肠百结略带叹息的那一句，没理由地红了脸。

她待他一片赤诚，他不会玷污这片心。

有那么一句老话：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现在他报不了更多，只也以一片真心相报而已。

果真如楚归所料，很快锦城的黎民便传遍了楚三爷当了汉奸的消息。事实上从日军进驻后，女士李来见楚归的时候，蜚语已经散了出去，听说楚三爷要降给日本人了，但究竟只是传说而已，于是相信的人也只一半一半，但那日楚回去赴那鸿门宴，众目睽睽下各人看了个清楚，又加上杨茴峰那一场痛骂，于是这罪名跟骂名算是落实了。

况且在以后一连数日，楚三爷同日军首领坂本少将一块儿加入了频频果真运动，貌似通同作恶相谈甚欢，令人侧目……

现如今人人提及楚归，往往还陪同着一口充满鄙夷的唾沫。

在有一次的“维和共荣”运动上，台下不知从那里飞出好些碎石臭**蛋，袭向台上的坂本跟楚归。

其时继鸾离得远未曾实时盖住，三爷挨了一枚臭蛋，显得有几分狼狈，坂本震怒，命人捉拿捣乱之人，一时现场杂乱，继鸾飞身上前护着三爷退场。

自打继鸾认得他，三爷便一直都是一副衣冠楚楚不染纤尘似的容貌，那里会如现在这般，这几日继鸾明里暗里也听了不少唾骂，现在见状，忍不住有些难受。

楚归对此倒是泰然自若，回家洗了个澡，或许是瞧着继鸾有些情绪降低，便道：“乖，这照旧轻的，下一回或许就换了真枪实弹了。”说的显着是性命攸关的事儿，却一副淡然无谓的口吻。

继鸾向来不善言辞，见状便只好说道：“委屈三爷了。”又道，“下回我一定看着……”

楚归将她一抱，笑：“好鸾鸾，就算是天底下的人用唾沫淹了我，有你在，三爷也不在乎。”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女士李来访。

这一阵儿楚归跟坂本打得火热，自然跟女士李不少见，但她亲自上门却照旧头一遭。

人入内落了座，楚归道：“水原少校台端惠临，实在蓬荜生辉，不知道是不是少将有什么新的指示？是需要壮丁呢，照旧要钱呢？”

女士李笑道：“三爷，你对帝国可真是忠心耿耿，我很浏览，可是我这次来是为了私事，跟少将无关。”

“私事？”楚归露出感兴趣的心情。

女士李不错眼地看着楚归：“三爷既然跟我同一阵线了，那之前的一些事或许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我新在大胜关那里置了座宅子，想办场宴席作为入宅窒息，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三爷已往喝杯水酒？”

楚归一挑眉：“这是好事啊，少校可以派了小我私家来说一声儿，到时候我虽然要加入的。”

女士李见他一口允许，很是满足，便笑看着他：“三爷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那好，请帖我会派人送来，到时候我就恭候三爷台端啦。”

楚归笑得三分激荡，连声道：“一定一定。”

两人眼光相对，女士李只以为三爷双眼含情，流光溢彩地十分感人，一时令她心中也摩拳擦掌，碍于厅内尚有他人，便只暂且按捺。

三日后女士李新置的宅子张灯结彩，锦城有头脸的人物们纷纷登门庆贺。

众人济济一堂，于觥筹交织里营造出一片太平无事的错觉，酒过三巡，忽有一个西崽来到楚归这桌上，将个字条偷偷地给了继鸾。

继鸾莫名，把字条打开，瞧见里头的字，脸色一变，便悄声对楚归说道：“三爷，我有点事，三爷容我先脱离一会儿？”

楚归正捏着杯子，脸儿红红地，闻言淡淡扫她一眼：“去吧，只别延长了，早点回来……”

继鸾允许了，急遽转身脱离。

继鸾转入内堂，有些西崽低头走过，无人理她，继鸾站住脚看了会儿，便又往内，不知不觉拐进一所院落，一抬头，却望见上头有人冲这边招了招手。

继鸾略一迟疑，终于快步无声地上了楼，在廊间第二扇门前停下，将门一推。

里头有人说道：“快进来。”继鸾听了这个声音，便不再迟疑，推开门迈步入内。

大胜关这边儿多是老屋子，女士李所得的这座，却是先前林市长家的。古色古香，竹苞松茂。

继鸾入内，却见在屋里头桌子前端坐着的那人，居然是柳照眉。

“柳老板……”继鸾唤了声，却又不知要说什么，她想早就见他，却一直没有时机，现在见了，千头万绪又不知从何说起，继鸾便只问，“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说话间柳照眉已经起身，将房门掩了，十分小心似的，才转身说：“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看到？没有人随着你吧？”

继鸾想了想，便摇头：“无人知道，我连三爷也没告诉。”

柳照眉便看她：“为什么不跟三爷说？”

继鸾默然沉静了会儿：“三爷……”

柳照眉却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儿，手抬起在她肩头一按，又顺着肩头滑到她手腕上，最后竟握住了她的手，他又问：“怎么不跟他说？你是怕三爷知道了……会不让你来见我？”

继鸾咳嗽了一声，突然间眼光往下：“柳老板……”

“你不说，我也知道，”柳照眉却望着她，柔声道，“你心里尚有我，就是怕给他知道……”

继鸾哑然，默默地只说：“柳老板，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柳照眉微微一笑，才松开她的手回到桌边，道：“是，也不是。”

继鸾道：“三爷在堂下等着，我还得回去……”

柳照眉道：“别急，三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叫你的。你过来坐，我尚有话说。”

继鸾只好走到桌子边上，柳照眉倒了杯茶放在继鸾跟前，手指在茶盏中一浸，悄无声息地沾了水，在桌上极快地画了一画。嘴里却说：“实在继鸾你心里也知道，三爷实在……已经不是以前谁人三爷了。”

继鸾看着桌面儿：“柳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柳照眉冷冷一笑，手指沾水，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三爷如今一心随着日本人，你岂非不知道外头的人骂的多灾听？难为你竟还随着他……继鸾，你听我说，现在差异往日，只要你愿意，我有措施让三爷放你。”

继鸾皱了皱眉，迷糊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三爷也是身不由己……”

“什么身不由己……”柳照眉哼了声，“瞧他跟日本人打的火热，却瞧不出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地方，你可别说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继鸾便道：“柳老板，这个不能乱说。”

柳照眉微笑：“怕什么，这儿又没别人，况且就算他是冒充的，跟我也没什么相干……你该知道，我留心的只是你，看你随着他受些唾骂委屈，我心里不平而已，先前还以为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呢，谁知道还不是跟我似的……”说到最后一句，便轻声一叹。

“柳老板……”继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又未便提这个：“柳老板你刚刚说可以让我脱离三爷，是真的？”

柳照眉道：“我骗你做什么。”

“可是他怎么会允许？”

柳照眉逐步说道：“答不允许，还不是日本人一句话的事儿？”

继鸾皱眉，有些犹豫般地：“柳老板你的意思是，可以让日本人出头？我以为……这似乎不大妥当。”

柳照眉想了会儿，便说：“不用日本人出头也行，现在这很是时期，三爷又没了楚去非当靠山，只要我们抓住了三爷的把柄，不愁他不乖乖放了你。”

“什么把柄？”

“譬如他外貌上投诚日本人，实际上却……”柳照眉的声音越来越低，人却靠近，探手挽住继鸾肩头，“当初是他欺压你低头的，现在大好时机在前，你也不必再为他卖命，继鸾……”他的声音本就温柔，如今更带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继鸾酡颜耳赤，低低咳嗽数声：“柳老板……你让我……咳，想想，我……照旧先回去伺候三爷……”

“伺候他什么？”柳照眉却不放人似的，手臂将继鸾搂紧了，带着笑似的低声在继鸾耳畔说道，“他如今有人伺候着呢，不用你去……”

楚归喝了两杯酒，不见继鸾回来，堂前几个生旦正在咿咿呀呀地做戏，有人便道：“看别人的戏到底没趣，若说起锦城戏曲界头一号的人物还得是柳老板！对了，怎么不见他人？”

另一人窃笑，低低说道：“你却是找死，谁不知道柳老板跟了如今这位水原少校，正东风自得呢，还敢让他出来唱戏？”

楚归听了，便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之色，正握着杯子无聊地转，却听耳畔有人低笑道：“岂非是我冷落了三爷，让三爷在此这般无聊的？”

楚归转头，正好对上女士李一张笑脸，手中还握着个羽觞，见楚归转头相看，便又道：“我这杯酒是来敬三爷的，是不是来的有点儿晚？”

楚归见是她，便也笑道：“水原少校说那里话，不晚不晚！我也正想敬你一杯呢！”

女士李将杯子往前一探：“那我跟三爷可是心有灵犀了。”

两人轻轻一碰，都饮了半杯。

女士李见楚归痛快喝了，面颊红红地，别有风情，便又笑：“酒都喝了，三爷还这么叫未免见外……”她说着，便在这桌儿楚归身边落了座，落座瞬间人便也倾身过来，似醉非醉地亲热道，“我的名字叫做水原玲子，三爷只叫我玲或者玲子即是……”

楚归见她靠的近，却也不以为忤，半是戏谑地笑道：“哟，我还以为少校你叫女士李呢……”

女士李见他竟有几分假以颜色似的，全不似以前般冷漠，便越发笑嘻嘻地：“那是之前冒充的特殊身份……三爷可还记恨着我吗？”

四目相对，竟有些“火花四溅”，楚归笑的一片灼烁磊落：“怎么在少校眼里，我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吗？”

他们两个在这儿“低声细语”，旁边坐上本有几个士绅在，现在便都识趣地躲了，这桌上便空空如也。

女士李望着楚归，越看越以为心痒，扫了一眼周围，便道：“这儿说话不利便，三爷……咱们不如到内里说几句？”

楚归道：“我倒是想的，只不外我那保镖要回来了，找不到人，怕又惹贫困。”

“三爷是说陈继鸾？”女士李笑吟吟地，看着楚归，“若嫌她碍眼，三爷自扔了她即是，三爷下不了手，让我代庖也是可以的。”

她话中的意思不言自明，楚归却仍是笑：“我的鸾鸾人虽然凶了点儿……怎样你家三爷最喜欢这口儿的，一时照旧舍不得扔的。”

女士李听他说“我的鸾鸾”，眼神便一变，听到“你家三爷”，却又欲火~重燃，半真半假道：“既然如此，那我呢？”

楚归哈哈笑着，握了杯酒：“最近内忧外患地，加上身子耗得有些虚，怕是应付不了……你这号的。”

女士李听他言语轻佻，不由地吃吃笑了起来，一把攥住楚归的手：“在三爷眼里，我就这么如狼似虎？”

楚归嘴角一抽，正在这时，便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冷冷说道：“三爷，您喝醉了，该回去了吧？”

两人转头，却望见继鸾眉眼淡淡，稍带一丝寒意，笔直地站在身后。

这场景，倒有几分“捉奸在桌”的意思，楚归咳嗽了声，把手从女士李手中抽出来，装模作样道：“一时兴奋喝多了，是有几分醉了，少校，就恕我先行告辞，改天再亲自登门向你谢罪……”说到后面一句，笑吟吟地就冲她抛了个眼风。

女士李见继鸾突然泛起，本正不悦，听到楚归后面一句，又见他眼角带春，瞬间什么火气也没了，便笑着拱手道：“那我便随时恭候三爷台端了。”

☆、第 97 章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继鸾悄悄脱离楚家，在路上十分小心，不停驻足左顾右盼，像是避着人似的，最终竟到了金鸳鸯。

而自从她出了楚宅，路上就一直有人若隐若现地随着,直到发现她进了戏楼。

继鸾进了楼里，也不用停,戏楼中几个打杂有意无意地经由柳老板的厢房，隔着那雕花镂空的窗门扇,似能听到里头些许低语，并些异样地响动，令人想入非非。

足足过了半个多钟头,厢房的门才轻轻打开，那道曾悄无声息潜入房中的影子极快闪出，左右飞快地审察了一眼走廊，手还不忘在领口处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一行动，才更看出她的头发有些许散乱，面颊异样地红着。

这人自然正是继鸾。

继鸾前脚脱离金鸳鸯，后脚柳照眉便露了头，柳老板依旧衣冠楚楚，面上带着一抹自得似的笑。

几个潜伏在周围窥探的眼线将这情形看了个仔细。

“她真的这么说？”水原公馆里，女士李看着柳照眉，沉思着问。

“千真万确，”柳照眉颔首，有些失望似地，“但虽是这么说，瞧着也没什么意思似的……”

水原笑，眼中却透出一抹冷光：“是吗？”

“岂非不是吗？”柳照眉哼了声，说道，“想想也是，三爷可是个最审慎不外的人，要抓他的把柄谈何容易，更况且或许他是真的投诚，那可真是抓也抓不着，继鸾虽然是他贴身随着的，但到底也是个女人，有些关乎性命的要紧大事，预计也不至于就跟她说。”

他说到这里，更有些惆怅：“况且就这么硬扯她下水，我也是担忧的，生怕她瞒不外三爷的眼目，给他瞧出眉目来那可就……”

女士李正在沉吟，听到这里，就说：“怎么，你担忧陈继鸾？”

柳照眉看她一眼：“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对我真心好的人，自然是要担忧她的。”

“岂非我对你不是真心好？”女士李笑看柳照眉。

柳照眉白她一眼，声音带几分嗔然：“岂非我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喜欢的是楚三爷吧？只拿我当替身而已。”

这些许的幽怨跟失落地冷意拿捏的恰到利益，令人听了只觉舒服。

女士李听了，便笑了数声：“这可纷歧定，我也是真喜欢柳老板呢……”

柳照眉将她推开，冷道：“少来说些好听的，只是我也懂……我原来也不求什么此外，不管你想着谁，只要你仍旧对我好那即是了，况且如今我也没什么名声了，就仗着你当靠山了，故而对你竭心起劲地，以后不管怎么样，你得了楚三爷也好，没得也好，我得了继鸾也好，没跟她一块儿也好，你可得记得我这些利益，对我好着些，你得知道，有人恨着我恨得牙痒痒呢！”

女士李看着他幽幽怨怨地说到这里，听了最后一句，便道：“你说龟田？他又针对你了？”

柳照眉眼底一片黯然，把头转开去：“我只知道锦城的这些人会瞧不起我，却不知道龟田少校也视我如眼中钉，你可得护着我，若是有朝一日没了你，他定然会把我生撕了，对上他那双眼，我就满身发冷。”说到最后，柳照眉双手一握，真有些寒意似的缩了缩身子。

女士李咳嗽了声，握住他的手：“别管他，他就是嫉妒……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容貌！我一看他就以为恶心！你放心，他若是再敢动你一指头，我也对他不客套！”

柳照眉叹了声：“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只不外最好照旧别闹得太厉害，给少将知道了，一怒之下，对你对我都欠好……”

“你说的对。”女士李双眉皱着，眼神闪烁。

柳照眉看着她的神情，又道：“那继鸾说的那件事儿你企图怎么办，但有一点……可千万不要冒险行事，你可不能出一点儿事啊。”

女士李望着他，笑道：“难为你这么体贴我，行了，我会小心行事的……”

越日，锦城爆出一桩事来，听闻楚府里头闹了起来，详细是因何闹起来的，倒是不知情，只听闻惹事的是三爷的一个保镖……有知情人透露，楚三爷动了真怒，还开了枪。

听说当日，在府内闹得不够，楚三爷追风逐电地来到了金鸳鸯，二话不说把正在上妆的柳照眉拉扯出来，啪啪打了两个耳光，骂得震天动地：“什么玩意儿！敢动我的人！今儿三爷不弄死了你……”

里头的众人躲闪不迭，而三爷话音未落，身后一人闪了出来，将柳照眉抢已往，红着脸说道：“三爷，手下留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围观的各人伙一看，出头的是素来追随三爷的女保镖陈继鸾，想当初鬼子没进城之前，碰巧在这金鸳鸯里也发生过这样两男一女相争的戏码……没想到现在竟会重演。

陈继鸾挡着柳照眉，楚三爷站在扑面，气的满身发抖似的，蓦然擎出一把枪来，围观的众人大叫了声，有人就地乱滚，退避三舍。

楚归瞪着继鸾，眼睛发红，咬牙切齿：“你滚开，否则三爷连你一块儿杀！”

那女子叫道：“三爷！”

身后柳照眉却道：“继鸾，咱们不用怕他，现如今锦城的天已经变了，也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

楚归一听，怒火朝天：“我虽不能一手遮天，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却是易如反掌！”

曾记得上回三爷也是如此行动过……但这次有人显然没上次那么幸运。

只听一声枪响，在金鸳鸯里外回响。

火光一溜中，只听惨啼声起，也不知是谁的，撕心裂肺。

“你活该！”紧接着，楚三爷暴吼了声，跺了跺脚，把枪一扔，转身黑着张脸如风似的自去了。

而楼上有人凄厉地叫着：“快叫医生，快叫医生！”又哭着似的唤，“继鸾，继鸾！你撑住，醒醒！”

越日，楚三爷冲冠一怒为朱颜，得不得手便辣手摧花的消息纷纷扬扬地传了出去。

又有人说真相是三爷的这女保镖吃着柳楚两家，一女从二男委实花心，三爷受不了戴绿帽子，所以才痛下杀手。

幸而传说那女子只是受伤，并没有性命之虞。但以后便留在了金鸳鸯，听闻柳照眉柳老板衣不解带地伺候。

女士李曾亲自来“探望”过，看得清楚，继鸾那伤在肩头，虽然没死，短时间内要行动却是极难的。

柳照眉私下里对女士李说：“继鸾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若没她挡着，如今我即是个死人！我跟楚三势不两立！他若是清白的，那我也没话说，若真的有什么阳奉阴违的不妙处，求你允许，我绝不能放过他！我这口吻受得也够久了！”

女士李看他酡颜耳赤，又伤又怒，咬牙切齿，露出前所未有的恨意狠像来，只好宽慰。

当下继鸾便在金鸳鸯养伤，如此两日之后的一个夜晚，一道人影极其隐秘地从楚家的后门闪了出来。

此人一身黑衣，头戴檐帽遮挡的十分严密，上了黄包车脱离楚家，在巷落里七扭八拐地转了许久终于停在一处院落钱。

那人下了车，脚步急遽往里头去，走过一处空旷的院地，拾级而上，便进了上面的楼阁，黑漆黑那楼顶尖尖地，正是以前弃之不用的德国人曾修建的一处小教堂。

而那人进了楼内之后，有几道人影迅速靠近，将上台阶之时，领头的一小我私家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竟是日语。

其他人便低低允许了声，果真竟站在底下隐藏身形，只那领头的人自己上去了。

那人上了楼，见眼前一团乌黑，她摸黑静气走了会儿，隐约看到眼前有一丝亮光，耳畔似乎能听到轻轻地攀谈声。

那人双眸一眯，脚下无声地往那一点灼烁摸去，顷刻间人到了那房间外头，侧耳细听，便听到内里说：“三爷忍辱负重在鬼子手底下行事，要比舍身成仁更难百倍，这件事上头已经知道，十分嘉许……”

外头那人停了脚步，便靠在门口，略微往里看去，屋里头射出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只见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正是女士李。

女士李听到这是个生疏的男子声音，又听了这些话，漆黑咬牙，隐着身形往里一看，却见里头光线昏暗，一个檐帽压得低低的男子侧身对着门口坐着，只露出半边脸。

另一小我私家则是背对门口坐的，同样头戴檐帽，一身暗色云纱绸衫，看得眼熟，不是楚三爷又是何人？

女士李漆黑咬牙，心道：“他果真是冒充向帝国投诚，幸亏我还……实在是可恨之极！”一时便摸到了腰间的手枪，然而想到楚归的脸，忍不住又有些迟疑，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便见里头那男子又说：“三爷的意思我们是知道的……这批军器实在……”声音压得很低，三爷似乎也回了几句，但声音却压得更低。

女士李听到“军器”二字，又惊又怒，强行按捺。

里头两人说了会儿，那男子便又略提高声音，“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行事危险万分，我不延误了，就先脱离……”说着，竟起了身。

女士李见状，手中的枪握紧，骤然便闪身而出，叫道：“都不许动！”

那男子正起身，闻言便站直了身子，果真一动不动。

女士李扫他一眼，又恨恨地去审察背对着自己坐着的楚归，恨道：“三爷，起来吧！枉我曾对你另眼相看，差点儿被你骗了……”

那坐着的楚归果真逐步地站了起来，手搭在帽檐上，便转过身来。

女士李望见他压低的帽檐底下规则秀美的唇形，那唇角似略有上挑之意，女士李本要冷笑启齿，突然之间身子一震！

险些是女士李带人困绕了小教堂的同时，有一大队日本宪兵，在龟田的向导下，前呼后拥地来到了楚宅。

大门震天动地地被拍打了一阵，楚家的老门卫将门打开，又赶忙地闪开了去，龟田率领众人冲进大门，里头老九领着几个兄弟跳了出来：“你们干什么！”

龟田冷道：“坂本少将有要事，要见楚三爷，让他出来！”话语虽生硬，却是中国话无疑。

老九怒道：“半夜三更的，三爷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滚出去！”

龟田一听，变了脸色，骂出一句日本话，一挥手，几个宪兵冲上来，便将老九几个围起来，强行压住。

龟田狞笑道：“楚三爷要是还不泛起，那么你们几个就死啦死啦的！”

身后的日本兵闪开，露出后面大步走上前的一人，双眼透出极为不悦地光，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冲着龟田呜里哇啦说了一句什么。

龟田低头连连允许，旁边那随着的翻译提心吊胆，听龟田说道：“我以人头担保！楚三爷并不在家，他是冒充投降我们帝国，实际上跟敌人有密切地联系，凭证可靠情报，今晚上他们会碰面！”

坂本眉头一耸，目露杀机，转头看向翻译：“去问，楚三爷到底在不在，要还不露面，那么……”

翻译战战兢兢，逼于无奈扬声便说：“三爷究竟……在不在，太君说……”

月黑风高，这批凶神恶煞耸立庭中，像是野兽要择人而噬，几个宪兵如饥似渴地便要往厅里头冲，，正在这时侯，却听到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道：“哪来的混账王八羔子，泰半夜地……吵得人不得安宁！”

院子里龟田跟坂本一听，齐齐变了脸色。

☆、第 98 章

一声哈欠,门口上有人迈步出来，一身雪白单薄的睡衣，手在门扇上一扶。

他抬头看到一院子的人，眼光还似有几分睡意朦胧，乍然看到了坂本，那懵懂的脸上就浮起了恍然的笑来：“这这……怎么是少将！这么晚了您这是……”他打着招呼,迈步下了台阶。

就算是灯光再暗也看得清楚，这是如假包换的楚归楚三爷,活生生地就在眼前。

坂本看一眼楚归，又瞪向龟田：“笨蛋,你怎么解释！”

龟田瞪着眼盯着楚归，竟不死心，便同坂本又以日语道：“少将！我怀疑他们晤面的地方就在这里！院子都已经围住了,只要一搜就能搜出来！”

坂本控制住要给他一巴掌的激动，转头看向楚归，装模作样地说道：“楚先生，龟田少校获得密报，说你今晚上会跟敌人密会，所以他想搜查搜查贵府。”

翻译急遽说了，楚归皱起眉来，很不兴奋：“龟田少校这是哪儿得来的密报？可没这么空口白牙作弄人的，我正睡得好好地就给人吵起来，我跟谁密会，跟周公密会？”

翻译不敢怠慢，一句一句给说，坂本跟龟田脸色都不太悦目。

龟田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咬楚归一口。

楚归说着，话锋一转：“不外……我给坂本少将这个体面，既然来了一趟，别空手儿回去，要搜就搜吧，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平白无故我总不能白担这个罪名，要搜出什么来，我任凭少将处置，可要是搜不出什么来呢？”

翻译说罢，坂本就看龟田，龟田道：“我也任凭少将处置！”

楚归听了，冷冷一笑：“那就搜吧？只有一件儿，别破损了我家中的物件。”说着，就又仰头打了个哈欠，显得很是无聊似的。

坂本一颔首，龟田叫道：“好好搜，不要破损工具！”宪兵一拥而入，四处散开。

楚归瞧着这势头，便道：“瞧他们这架势估摸着得耗段时间，不如我陪少将进里头喝杯茶吧。”

坂本见他平易近人，心头一动，龟田在旁边低低说道：“少将，这人企图多端……”

楚归虽然不知道他嘀咕什么，但看他偷偷摸摸的容貌，便也猜到他或许是在拦着，便啧啧隧道：“敢情我的茶里会有毒啊，瞧龟田少校这还没喝就一脸中毒了。”

龟田脸色一变，坂本听了个或许，就道：“照旧不品茗了，时间不早了，公务办完了的话就可以脱离了。”

楚归哼了声，打开扇子扇风。

三人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宪兵们一一回往返报，都是无果。坂本的脸色一分一分变黑，龟田忍不住咆哮了声：“都搜仔细了？！”

等最后一拨宪兵回来，照旧什么也没搜到，楚归便道：“哟，真遗憾，还以为能搜出什么来让我也开开眼界呢，少将，您说这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