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刚出了冬，天还极冷，新鲜嫩叶都还没有冒头。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投下来，照在地面的落叶上，落叶同枯枝常年累月聚集，像是铺了层厚厚地树叶毯子，脚踩上去发出懦弱的声响。

栗少扬斜斜靠在一棵树上：“你就想这么走了？”

继鸾笑：“少扬，你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怨妇。”

栗少扬哼道：“是啊，特地来追你这亏心汉……”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算啦，别当我会拦着你唧唧歪歪真像个娘们儿似的，——给你！”说着，一低头，把树根边上放着的一个肩负拎起来，轻轻往陈继鸾眼前扔过来。

陈继鸾单手一张，轻而易举地将肩负接了个正着，试了试，颇有分量：“什么？”

栗少扬笑：“没什么，就是一些糕点，你以前喜欢吃高家茶室的千层酥，可你一定不愿去特意买，我就买了些，你路上带着吃。”

继鸾也笑：“少扬，你真细心，要是谁能嫁了你……可真是几辈子修的福气。”

栗少扬嗤之以鼻：“明知道我想要的是谁，还跟我鬼扯这些，你要是真这么看得起栗少扬，我们的娃儿都得满地走了。”

“少扬！”继鸾皱眉。

栗少扬白她一眼：“算了，不说这个。”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地面那层叠聚集的落叶，思忖着逐步说道，“实在继鸾，……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外头不比蓝村，十丈软红不是那么好混的，继鸾，我不放心你。”

继鸾敛了笑意：“少扬……”

栗少扬唉了声：“不外担忧归担忧，我也知道陈继鸾不是那种经不起风浪没见过局势的……实在我这担忧，只是我自己的而已，好了！”

陈继鸾浅笑看他，却不说话。

栗少扬被她双眸盯着，脸不由地有些发红，咳嗽了声又道：“不外，以后的事儿没个准，兴许你会再回来，也兴许我会去找你……”

继鸾踏前一步：“少扬，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栗少扬颔首：“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风吹过树林，树枝摇晃，日影有些散乱，栗少扬望着眼前的陈继鸾，她的眉眼如斯鲜明生动，早就习惯地在他眼前跟心里，突然之间知道她要脱离了……这滋味还真欠好受。

继鸾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肩负：“好沉，不仅是千层酥吧，这里头尚有什么？”

栗少扬瞪她一眼：“尚有几个苹果，路上供你磨牙。”

“苹果？”继鸾伸手去摸，栗少扬一下按住她的手，继鸾抬头看他：“怎么了？”

栗少扬望着她：“继鸾……我能不能……”

“什么？”

栗少扬深吸一口吻，终于启齿：“继鸾，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空无一人的大路上，只有马儿“得得”小跑的声音，陈继鸾手中握着鞭子，望着前头的路，一阵模糊。

车内陈祁凤钻出来：“姐，栗少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陈继鸾哼道：“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随着去啊。”

陈祁凤摸着旁边的肩负：“我怕你揍我……这内里是啥啊？我能打开看看不？”

陈继鸾翻了个白眼：“那就老实在里头呆着，少扬说内里是千层酥，尚有苹果，等会儿饿了吃。”

陈祁凤隔着肩负布摸了一阵，突然惊叫一声。

陈继鸾望着前路：“鬼叫什么？”

陈祁凤探手进肩负内里，竟摸出几块明晃晃的银元来：“姐，合着栗少扬不是来劫道的，他是来送钱的呢，可真大方。”

陈继鸾手一抖，扭头往回，正悦目到陈祁凤手中的银元，瞬间便想到在小树林里的情形，原来他其时突然按住了她的手，就是不想她发现，不给她拒绝的时机。

陈继鸾双眼有些被银元晃到，默默地叹了口吻：“谁人傻子。”

陈祁凤把银元塞回去，想来想去，说道：“姐，实在凭良心说，栗少扬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陈继鸾哼道：“你想说什么？”

陈祁凤哼哼哧哧：“我就是以为……他对姐你总算是真心的……”

陈继鸾叹了口吻，一时有些头疼：“望见钱就说人家好了……行了啊，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隔了会儿，才又低声道，“他简直是个不错的人，惋惜……”

“姐你说什么？”

陈继鸾摇摇头：“没什么……赶路吧。”

陈祁凤说的简直是对，继鸾始终也以为栗少扬人不错，只不外，继鸾扪心自问，她没有嫁给他的勇气，确切地说，陈继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适合嫁人，生子，伺候丈夫孝顺公婆这种事，从她开始抗下陈家的担子开始她就少少怕过什么事，但对于“嫁人”这种本事，她毫无自信。

马车跑一阵儿，稍微停下来歇一阵，姐弟两个说说走走，不说话的时候陈继鸾便看路，陈祁凤逗弄小狗，偶然会遇上几个行路的，如此徐徐地天地间没了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