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府遇险（1/2）

大夏国。

光武二年。

二月底，春寒料峭，这日一早更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早膳事后，展欢颜就换好了衣裳，独自站在廊下听雨。

雨丝绵延成线，从渺茫一片的天宇间飘落，顺着屋檐滴滴清脆的打在门前的石阶上，不多时就在院子的低洼处积成了一汪小巧的湖泊。

彻骨的酷寒，无尽的漆黑。

冰凉凛冽的潭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她身体里最后的温度一丝一丝的抽离掠夺，直至最后，置身寒冰地狱，永不超脱。

三年了，她重回这个世界已有三年之久。

可是每逢遇到了下雨天，还总是能够清楚的觉到当年她被展欢雪推落深潭时候那种感受。

“巨细姐，这一大早的凉爽，您到屋子里等吧。”一个婆子捧着件半厚的红色斗篷从屋里出来，在背后给她披在肩上。

语气之中讨好有之，却不见敬重。

“不了，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张妈妈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展欢颜道，收回眼光看了那婆子一眼。

十六岁名堂年华的少女，眉目之间还存留着一些不及褪去的稚气，但少女的眼波却是雪亮清澈，带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般波涛不惊的清静。

母亲裴氏去世之后，父亲续娶了江氏为正妻。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都对她漠不体贴，更在她七岁生天花的时候将她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美其名曰“养病”，实则却是流放在外，眼不见为净。

只不外碍着外祖一家的体面，在饮食起居上倒是不敢苛待了她，仆婢成群，锦衣华服。

虽然了，这庄子里里外外的下人也都经由了全盘清洗，无一破例全是江氏部署的人，而她母亲陪嫁过来的心腹则是在母亲身后全数被打发变卖了出去。

换而言之，在整个展家，她从来不外一个提线木偶，能在外面的庄子上住着不用天天去见江氏那些人的嘴脸，反而逍遥自在许多。

展欢颜不愿进去，张妈妈也就不再多劝，转身进了后堂——

这几年这巨细姐性子越发的平宁悄悄下来，叫人欠好琢磨。

展欢颜在廊下又站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外院的刘管事披着蓑衣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

“巨细姐，马车套好了，可是这会儿恰好雨势又大了些，城外这边的山路怕是欠好走，咱们是不是再等等，说禁绝一会儿天气会好些？”刘管事问道，擦一把脸上的雨水。

还不及展欢颜说话，张妈妈已经闻讯从屋里出来，径自往门口一站，扯着嗓子道，“夫人交接过了，今儿个是黄道吉日，一定要让小姐今日回府，图个祥瑞。这要是延长了行程，夫人若是怪罪下来，咱们谁能担待的起。”

黄道吉日？这样的天气，简直是个难堪好日子呢！

展欢颜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可是这一段的路，确实是欠好走，这万一路上有个好歹——”刘管事照旧有些不放心。

“巨细姐金尊玉贵的身子，自然有神仙老爷庇佑，能出什么事？了不起就叫下头的人赶车的时候多注意着一些。”张嬷嬷不悦道，“明儿个立春，又遇上侯爷的寿辰，如果巨细姐不能实时回去，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早前在江氏身边的时候，她是江氏的两个陪嫁过来的婆子之一，在江氏身边很得信任也很有职位，否则江氏也不会放心让她在庄子上看着展欢颜了。

刘管事并不敢十分违逆张妈妈的意思，但想着这天气，心里也着实着急，就带一点乞求之色朝展欢颜看去。

“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便就照张妈妈说的做吧。”展欢颜道，徐徐露出一个笑容，“一会儿路上小心着些也就是了，横竖旅程上也不是太远，应当是赶得及在天黑之前回府的。”

“是，巨细姐！”得了她的话刘管事这才稍稍定了心，转身到院外去招呼了几个小厮进来资助搬行李。

展欢颜也不去管，径自出了门。

大门口的马车已经套好了，一大两小，外加几辆搬用行礼用的敞篷车，上面盖了厚厚的油篷皮子防雨。

“巨细姐上车吧！”大丫头香梅和香雪走已往帮着打开了车门。

展欢颜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偏头看了一眼那辆粗笨而华贵的马车，却是一动未动。

张妈妈等了片晌，忍不住敦促道，“巨细姐，时辰不早了，咱们应该启程了。”

“好！”展欢颜一笑，唇角笑容如三月桃花般骤然盛开，转而对身后捧了个长方形锦盒的小厮道，“把工具交给香梅带着。”

两个丫头接了，捧着那锦盒先行爬上车去安置。

张妈妈刚要引着展欢颜已往，未曾想展欢颜却是一抬下巴，直接对那赶车的小厮付托道，“启程吧，车上放着的我要送予父亲的寿礼，路上小心着点儿，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那小厮一时懵懂，车里香梅和香雪也不解的相互对望一眼——

怎么巨细姐自己不上车吗？

“巨细姐，您——”张妈妈的脸色变了变。

“今日回了侯府之后，妈妈就要回母亲身边伺候去了吧？”展欢颜道，微微一笑，“这些年我在庄子上，得妈妈悉心照拂，实在是舍不得，我坐第二辆车好了，路上也好和妈妈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