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弑君（1/2）

大夏国。

光武帝八年，三月初七，宫中内乱。

齐国公率兵围困京城，名曰救驾护国。

初八，黎明时分。

北侧宫门大开，梁王匹俦率一队轻甲骑兵秘密潜入宫廷。

半个时辰之后，光武帝北宫烈及身边禁卫军被乱军困于向阳殿外的广场之上，浴血厮杀。

梁王天降奇兵，又有宫中内应相助，皇朝禁卫节节败退，很快被逼入死角。

展欢颜站在北宫驰身边，立于远处的一座角楼之上，看着脚下血流成河的惨烈画面微微蹙眉。

有身八个月，已经由了孕吐最厉害的时候，可是这样浓郁的血腥味照旧叫人极不舒服。

不多时，北宫驰的贴身侍卫从楼下急遽上来，禀报道，“王爷，宫中局势已经尽在掌握，光武帝等人也如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属下等请示王爷，该做如那里置？”

北宫驰负手而立，纵观脚下越发惨烈的战局。

一身墨绿锦袍剪裁得体，更衬得他眉目俊朗，有如刀雕。

闻言，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唇齿微启，吐出一个字：“杀！”

“是！属下明确！”那侍卫领命，转瞬已经下了楼去。

显着说好了只是逼宫叫他退位让贤的，可是现在——

他要杀了光武帝？

“殿下，我大夏国的祖训，同宗相残是要遭天谴的，轻则折寿殒命，重则北宫一脉山河不保！”展欢颜一惊，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抓住北宫驰的衣袖道，“武皇陛下与您同是先帝子嗣，是大夏国皇室明日脉的血统，今日短兵相接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您是万不能取他性命的。”

北宫驰神情酷寒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展欢颜被他脸上这种生疏的心情骇住，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深吸一口吻继续劝道，“殿下，您若是怕他还会威胁到您，将他圈禁京城了此余生即是，实在犯不着赶尽杀绝的。”

“颜儿，你追随本王多年，怎么照旧一点上进也没有？”北宫驰脸上一直不动如山的心情终于有了一刻松动，垂眸看一眼她抓着他袖口的手指，却是冷冷的一声叹息：“斩草除根，这样的原理还需要我再教你一遍吗？”

这七年来，他们相互扶持，披荆斩棘的一路走过来，经由的刀剑阴谋无数，斩草除根的原理她如何不懂？而且真要做起来，未必就会比他更仁慈。

可是——

“可他是你的亲兄弟，你们是同宗骨血！”看着脚下广场上的厮杀愈演愈烈，展欢颜马上心惊肉跳起来。

“什么同宗骨血？这种鬼话也只有你这个蠢女人才会相信！”冷不防一个雪亮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展欢颜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循声望去，果真就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展欢雪从后面的台阶款步上来。

当年她嫁了梁王为妃，而小她两岁的展欢雪却在同年入宫，做了光武帝北宫烈的正宫皇后。

眼前的展欢雪凤袍加身，鲜明亮丽，竟是将清晨的太阳都陪衬的黯淡了几分色彩。

她迎着雪亮的太阳一步步走来，红唇妖娆，犹且带着一抹清甜笑意。

这个妹妹，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看着她脸上甜美如初的心情，展欢颜的头脑里一阵模糊，下意识的扭头又往远处正在人群里浴血拼杀的光武帝北宫烈看去——

眼见着她的男子她的良人身陷囹圄战袍染血，她怎么还可以笑的这样妖娆妩媚，事不关己？

“欢雪你——”展欢颜怔了怔，看一眼旁边对展欢雪的泛起视若无睹的北宫驰，心里那种不安的感受更是节节攀升，叫她脚下一阵一阵的发虚。

“展欢颜，你永远都是那么蠢！”展欢雪笑的轻巧自得，眼睛里却是闪着丝丝冷光，冰凉而锐利，“说什么残杀骨血同宗要遭天谴，这世上不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如果真有天谴一说，你谁人死鬼的娘和她肚子里的贱种这会儿早就该从宅兆里爬出来，回展家追魂索命去了，那里还容得下我们忠勇侯府满门青云直上的走到今天？”

她的母亲吗？二十二年前因为佛寺失火丧生而一尸两命的展家医生人裴氏？

展欢颜的脸色白了白，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外来，只就困惑的脱口道，“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展欢雪挑眉一笑，眼神讥诮道，“当初若不是看在裴氏身世齐国公府的份上，你以为父亲为什么会娶她？你谁人死鬼娘和你一样的不识抬举，是她挡了我母亲的路，如果不把她一脚踢开，侯夫人的位置怎么能够换人来坐？”

所以说，当初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呵——”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捶了一下，展欢颜却是怒极反笑，“所以说，当初我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江氏她——”

“哼！”展欢雪冷哼一声，算是默认，顿了一下又道，“不外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有父亲的默许和资助，母亲想要不着痕迹的成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真的，你谁人外公和娘舅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你是说一切都是父亲做的？”展欢颜脚下一个踉跄，幸亏是反映实时，一把扶住身后的栏杆支撑住身体。

是父亲亲手设计害死了母亲？谁人时候母亲已经身怀六甲，不日便要临盆了，那是他的亲骨血！亲儿子！

他怎么能？他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