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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黄昏,苗倦倦拎着用芭蕉叶包起来的一刀豆腐和一小条咸鱼,推开了小花胡同最尾端的那间老旧宅子。
她租的这屋子,听说几年前住的是个巨贾的外室,被大妇发现后带着人来活活一顿乱棒打死,厥后经了好几手都无人敢久住,最后被她用极自制的租金赁了下来。
在搬进来的第一天,她就备了鲜花素果等祭品,拈香默默向那位可怜的前辈祭拜祝祷了一番。
爱也好,恨也好,总归尘归尘,土归土,这世上最欺人最吃人的就是职位,生而为妾,本就半点不由人,一缕芳魂归九天,倒也落得干清洁净,待下辈子投胎为人,希望莫再沦受同样的凄凉了。
不知是冥冥中真有感应,或是她本就缓慢,自住进来那天起,倒是十分清静安生,从没有什么邻人口中的闹鬼现象。
苗倦倦将咸鱼和豆腐洗了切成大块置入粗沙锅里,放在灶上生火煮将起来,又随手蒸了颗馒头。
随意便弄好了简朴的一餐,她帮自己倒了杯清水,坐在小院子里的石桌前,就着满天晚霞,自己一小我私家默默吃起晚饭。
风很凉,不知哪儿吹来了一股幽幽的花香,隐约像是栀子花,细闻又恰似是夏桂。
她这时最想念的是痴心。
王爷那么自满的主子,自是不会为难痴心一个小小丫鬟,可是她就这么不告而此外逃出王府,丢下痴心一小我私家,痴心定是怨极了她吧?
“痴心对不起……”吃了几口的馒头似石块般沉沉地压在胃里,她再也忍不住泫然欲泣。“对不起……”
“你不惜离家出走,脱离本王,就是想来过这种苦日子的?”
苗倦倦闻声一呆,手里半个馒头再也拿不住的滚落地上。
在徐徐消逝的夕阳霞光下,有一个高峻挺拔的身影背着光、负着手,宛若天神又像幻影般泛起在她眼前。
她、她的眼力竟已模糊到此种田地,模糊间也能把树影看成了他吗?
她想揉眼睛,可一抬手,才觉察自己不知何时竟落泪了……
一时间四周更静,连归巢寒鸦都清静得不敢乱啼。
苗倦倦胸口涨满了又热又疼又酸又涩的滋味,脑壳迷渺茫茫,浑然不知是苦是喜是悲。
在最初的震惊事后,她徐徐恢复了岑寂,眼光低垂,掩住了犹狂跳不安的心,缄口不语。
“瘦成这副鬼样子。”玄怀月愠怒的嗓音顿了顿,气息带着一丝不稳,咬牙道:“原来就不甚悦目,现在又——吃的那是什么?馒头?咸鱼?豆腐?你这又是在跟谁使气了?以为折腾自己的身子,本王就会意疼服软吗?”
显着出口就是一番痛斥,其中的眷注心疼之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心头一热,眼眶却越发灼烫刺痛起来,好片晌才挤得出艰涩的字句:“仆众不敢。”
“仆众”二字,瞬间又轰所在燃了炮仗!
“你!”他气得脖粗面涨,高峻身躯激动地微颤,长指恨恨所在着她的鼻头,“没活活气死本王你不甘休吗?”
她叹了一口吻,眼神黯淡隧道:“王爷,身为逃妾,仆众罪该万死,可王爷要是还顾念你我昔日一丝情分在,今日就当从未见过倦倦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任性,还不惜动用了飞狐堂追踪你的下落,接到消息后还千里疾驰、栉风沐雨地赶到这鸟不生蛋的镇上来,七天前本王就到了,强忍着口吻由着你在那劳什子的绣坊里累活得跟条狗似的……”玄怀月怒气冲发,急躁焦恼地在她而前大吼大叫,“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豆渣吗?狗粪吗?”
苗倦倦被他起源吼得一阵头晕眼花,瑟缩了下,越发心乱如麻。“我……我……”
“你这没心肝的,跟本王置气这么久,嫉妒也该有个限度吧?本王可是忍你够久了,再厮闹下去休怪本王对你、对你——”
她心里滋味庞大万千,又是甜又是酸又是涩,喉头堵塞得更严重了,要很起劲才咽得下那硬团,低声道:“我知道,王爷待我好。”
他住了口,眼眶微微发烧,最后照旧别过头去恨恨地低斥:“哼,巧言令色,本王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