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雪】（中）（1/2）

走入御书房内，龙渊脸上的怒气马上消散，老太监秉善迎上来，为他脱去外氅，龙渊搓了搓双手，来到书案前坐下：“太傅今天没有过来？”

秉善笑道：“陛下，太傅病了！”

龙渊扬了扬两道剑眉：“可倒巧了，今日怎么有那么多臣子发病。”

秉善小声道：“怎么？朝中尚有谁生病了？”

“相国虚无我！”

“虚无我？”秉善两道花白的眉毛轻轻挑动了一下，深邃的双目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线。

龙渊微笑道：“师傅，照你看这次虚无我的发病和萧逆寒究竟有没有关系？”

秉善敬重道：“陛下，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秉善永远是陛下的仆从，您永远是我的主子。”

龙渊道：“自从朕懂事以来，先后有一十九位老师教我，仍然能够幸存于世的现在只剩下两个，这两个还都是萧逆寒的走狗！”说到这里，他的眼光中流露出森严的杀机，这样的眼光本不应属于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

秉善叹息道：“以萧逆寒今时今日的声势，和他反抗即是自寻死路，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龙渊动情道：“在朕心中，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师傅，只有在你眼前，我才气够说出敢说的话，只有在你眼前我才气够做回真正的自己。”

“陛下，老奴并没有教给你什么，无非是呆在宫中的日子长了，见的多了，听的也多了，陛下今时今日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受苦学来的。”

龙渊微笑道：“若没有你这位领路人，朕今时今日只怕照旧一个浑浑噩噩不通世事的顽劣少年。”

秉善将准备好的景泰蓝手炉递到他的手中，龙渊接过，双手轻轻摩挲着手炉，低声道：“萧逆寒趁着民乱之机，将上将军蓝循从雁门关调出，让自己的亲信司马雄前往接替蓝循的位置。”

秉善面色凝重道：“陛下怎样看？”

龙渊低声道：“萧逆寒早已将蓝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调他脱离，真正的目的明确是要搪塞他，就算整他不死，也要将蓝循的军权乘隙剥夺。”

秉善点了颔首道：“陛下允许了？”

龙渊叹了口吻道：“朕原来还指望相国虚无我站出来和萧逆寒唱唱对台戏，可是没成想这老家伙称病龟缩在家里，爽性置身事外了。”

秉善道：“前些年或许虚无我还敢站出来说上两句，现在他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就算萧逆寒做得再太过，他也不敢直接站出来了。”

“这只老狐狸，岂非以为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便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吗？”

秉善道：“虚无我究竟是三朝老臣，他很会做外貌文章，在黎民心中的职位很高，萧逆寒暂时不会动他。”

龙渊充满忧虑道：“朝中的事情朕倒不太担忧，现在最为要害的是蓝循，如果他脱离雁门关，胡人会不会乘隙起事，到时候我大康岂不是内忧外患？”

秉善抿起嘴唇，思索良久刚刚道：“这件事简直棘手，以我过往对蓝循的相识，此人能征善战，自视甚高，自从萧逆寒掌控大康权柄之后，他便很少进宫觐见，这些年更是长驻边关，我真正担忧的并不是他被萧逆寒调离。”

“师傅担忧什么？”

“倘若萧逆寒将蓝循逼急了，他极有可能起兵谋反，那么大康的社稷一定陷入岌岌可危的田地！”

龙渊没有思量到这一层，秉善的提点让他的心情变得越发极重，他黯然道：“放眼我们大康之中，岂非找不出忠诚的臣子吗？”

秉善低声道：“这世上的多数人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黎民想得是温饱平安，臣子想得是荣华富贵。”

龙渊叹了口吻道：“惋惜这两样工具朕都不能给他们。”

“今日不能给，未必他日不能给！”

龙渊站起身来，徐徐走了两步，转过身去，双目炯炯有神盯住秉善道：“我决不会让大康死亡在我的手中，有生之年，我龙渊势必扫清奸佞，拨开笼罩在大康上空的层层阴霾！”

眼见少主立下如此雄心壮志，秉善心中一阵激荡，暗自庆幸大康终于可以看到一丝希望，可是想起大康的现状，心田不禁再度极重起来，这是一个依靠实力来说话的时代，龙渊稍嫌稚嫩的肩膀能否遭受得起这幅重担，他没有掌握，尽人事听天命，秉善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过，他是大康的仆从，他是天子的仆从，他所要做的就是尽职效忠，尽一切所能资助龙渊生长起来。

“今日在朝堂之上，萧逆寒将小祺子杀了！”龙渊说起这件事仍然满怀怨愤，双目之中泪光隐现，只有在秉善的眼前他才敢流露自己真实的情感。

秉善叹了口吻道：“萧逆寒越来越放肆了！”

龙渊咬牙切齿道：“朕要杀掉这个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