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绵延不停的雨日里突然冒出一个大晴天，艳阳高照、和风徐徐，任何人都市以为这是个好兆头吧？

因此，紫采衣订亲这日一大早，各人就格外振奋的忙碌起来了。

“说不定楚无极放弃了。”

“对对对，再怎么说，他也是白道中人，总不成做这种犷悍犷悍的事让人说闲话吧？”

“没错，他最爱体面了，怎么好做这种事下自己的脸子！”

对，楚无极最爱体面了，哪有可能容许人家拒绝他！

就在侯令郎到达紫月马场的同时，楚无极也带著儿子赶到了，刹那间，阳光消失了，各人的脸全黑成一团焦炭，各个不知所措的呆在那里。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你们还没准备好吗？没关系，我们进去等。”

仿彿没瞧见侯令郎和他带来的一箱箱聘礼似的，楚无极旁若无人地自行指挥手下把聘礼送进去。

“请等一下！”紫老爷硬起头皮喊停。

“怎么了？”

紫老爷委曲拉起歉然的笑。“楚大侠，我们并没有同意令令郎的求亲呀！”

楚无极耸了一下眉。“担忧潘寿长找贫困吗？不用，那家伙我会应付。”

“不，我是说……”紫老爷瞟一下侯令郎。“小女已有情投意合的工具了。”

楚无极也瞟一下侯令郎。“婚姻大事理该由怙恃决议，容不得子女们自个儿作主，亲家可别太宠孩子呀！”

说别人宠孩子，实在他自己不也是，紫采衣不也是他儿子自己看上的，而且坚持非她不娶，他不得已才会来提亲，否则他并不怎么同意儿子娶马场的女人，门不妥、户差池，紫采衣基础配不上他儿子。

紫老爷咬咬牙。“好，那么就由我来决议，小女要和侯令郎订亲。”

瞬间，楚无极脸上的心情全数褪去了，两眼冷漠地盯著紫老爷看了好一会儿，后者被盯得满头冷汗就像瀑布一样泻落，一颗心忐忑不安得快跳出胸口了。

“楚某倒未曾想到，”楚无极慢条斯理地说。“原来紫场主看不起楚某呀！”

紫老爷一惊，忙道：“不不不，我怎么敢看不起楚大侠，江湖上谁不知雄霸南七省，威震黑白两道的南枪台甫，楚无极三个字就代表著神圣与高尚的气力，谁敢轻视，谁敢瞧不起！”

果真爱体面，送他几顶免费的高帽子，他老兄的脸色马上就软下去了。

“嗯嗯，你明确就好。”楚无极临危不惧的把高帽子全都顶了下来，也不怕脖子被压断。“既是如此，为何要拒绝我儿的求亲？”

“这……”紫老爷吃力的吞了口口水。“我以为侯令郎较量适合小女。”

“我倒认为我儿较量适合令嫒。”

“可是……”

“没什么可不行是的，”楚无极毅然摆摆手。“看得起我，就让我们进屋去把亲事订下来；倘若谢绝我，那即是看不起我，既是看不起我，我就不得不向紫场主你讨教一下，不知紫场主究竟有何能耐，竟然不将楚某看在眼里？”

“但我并没有看不起楚大侠！”

“那我们就马上进屋去把亲事订下来，顺便谈妥迎亲的日子！”

“这……这……”

眼见爹亲左右为难进退不得，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实在可怜得很，紫采衣再也看不下去了，正待往前去，一旁的紫萝衣连忙捉住她。

“你想干什么？”

“三姊，”紫采衣黯然苦笑。“我们斗不外他，绝不能和他开打，否则只有全军淹没的份，既然如此，除了妥协之外，我们还能如何？”

除了妥协之外，什么都能！

“你给我待在这里不要动，交给我，我来处置惩罚！”话落，不待紫采衣阻止，紫萝衣已大步向前站到紫老爷身边，起源便责诘已往。“楚无极，请搞清楚，求亲的意思是什么呢？告诉你，求亲是好言好语请求对方同意亲事，而不是像你这样用威吓的手段欺压对方同意，难不成楚无极三个字所代表的就是胁迫吗？”

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胆敢果真对他出言不逊，楚无极先是十分意外的怔了一下，旋即愠怒地拉下了脸，最少也有三尺长。

“你又是谁？”

“萝衣，少多嘴！”紫老爷气急松弛的想把紫萝衣赶到后面去。“对不起，她是……”

但紫萝衣两脚打死不愿动，半步也不愿退。“我是采衣的三姊。”

楚无极轻蔑的哼了哼。“大人在说话，轮不到你们小辈启齿！”

紫萝衣哼得比他更高声。“谁管你大人照旧小人，有理说话就高声，无理最好少启齿为妙，否则会被笑话的，楚大侠！”

楚无极脸上逐步飞来一朵乌云。“你敢说我无理！”

“人家不答允你儿子的求亲，你就要跟人家开打，”紫萝衣一边回覆，一边跟自己的爹娘“战斗”，因为他们拚命要阻止她启齿，要把她推到后面去，可是又不敢太卤莽，唯恐一个不小心害她小产了。“请问这理又何在？”

“你们拒绝我儿的求亲就是看不起我！”

“你是说，我爹也婉拒了知县大人他儿子的求亲，所以我们就是看不起知县大人，那知县大人也可以办我爹一个不敬之罪啰？”

楚无极窒了一下。“那……那差异……”

“那里差异？”老偏差又犯了，一占著理，紫萝衣就开始咄咄逼人。“知县是大人，必须爱民如子；你是大侠，可以为所欲为？”

“自然不是，我……”

“那是什么？知县大人头上尚有知府管他，行事不得不审慎：而你楚大侠是南七省霸主，上头没人管你，净可以横行犷悍、随心所欲？”

“住口！”愈讲愈尴尬，居然连半句都讲不外一个小丫头，楚无极终于老羞成怒翻了脸。“闲话少说，一句话，亲事允不允？允了，连忙进屋去谈亲事；不允，我就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讲理讲不外就说是闲话，真利便！

“不允！”

“很好！”楚无极震怒。“那楚某就要讨教一下了！”

没想到才几句话就要开打了，紫老爷不由面色大变，当下只想设法挽回不行收拾的局势，不意他才刚打开嘴，紫萝衣竞已不知死活地拔剑杀已往了。

“还什么讨教，不就是打一场嘛！”

宝剑跟长枪都狂风暴雨似的对上了，其他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因为紫萝衣基础拚不外人家，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著她被楚无极的长枪戮出几个洞洞来吧！

于是，一场不能打，却又不能不打的仗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开打了。

然而虽说紫月马场这边的人数较量多，足有二十多人，而楚无极父子加上手下也不外七人，但甫一交锋，紫月马场这边的人就节节败退，基础是一面倒。

不外片晌功夫，紫月马场这边就有人受伤了；再过一晌，那银枪尖已然有如恶鬼的狞笑般直刺向紫老爷，见状，紫家九兄弟姊妹连忙奋掉臂身的扑已往抢救，但他们再快也快不外那枪尖，只不外刹那间，那枪尖已飞至紫老爷眼前，眼看就要将紫老爷伤于枪下，猝尔冷芒一闪，叮的一声枪尖骤然弹开，紫老爷险险逃过一劫，差点吓出一裤子尿。

楚无极并没有再行追击，反而退后一步，其他人也跟著停了下来，随著他的视线一起望已往……

“原来是赵伯伯和邱叔叔，但……”紫萝衣喃喃道。“中间那人又是谁？”

“东湖秀士。”紫晨衣的夫婿轻轻道。

“中原武林道上，威名仅次于南枪的东湖秀士？”紫萝衣低呼。

“就是他，他一直很不平气南枪的威名在他之上，老想找时机和南枪一较高下，但他们同为白道中人，总不能毫无缘由的找碴，不外这一回，他总算有时机名正言顺的和南枪比一场了。”

果真，紫晨衣的夫婿话刚讲完，东湖秀士就和南枪打起来了。

老实说，那两人还真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双方一开战便打了个昏天黑地、难分难舍；观战的人更是看得心惊肉跳、头晕眼花，看来要分出胜负的话，恐怕也要好一段时间，而且差距也不会太大。

没想到，才不外缠战一百多回合，也许是不耐心了，也或许是以为打太久有损他的威名，楚无极忽地飞身退开，再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前，同时，长枪哗啦啦啦的分成了五节，红雾宛如浓烟般扩散开来。

原来他的长枪实在是链子枪，由铁环扣连著六节枪身，可以做六节棍挥洒，也可以套成一柄七尺长枪，而最特此外是，虽然那闪闪发亮的银枪头只有半尺长，但系在上头的红樱穗却有一尺长，一挥舞起来，那红樱穗就仿彿红雾般弥漫开来蒙蔽了敌人的视线，当敌人看到那要人命的枪尖时，再想躲避已来不及了。

就如现在，东湖秀士只见获得漫天盖地的红雾，却不见长枪的影子，心头一凛，连忙立定单足旋地，长臂暴起，指天钩狂转疾回，悍然无畏的迎向那蓬红雾，刹那间，双方同时陷入红雾的困绕之中，没有任何一双眼看得清楚里头那两人到底是在品茗照旧下棋，但闻嗤一声后，红雾骤消，两条人影分射左右落地。

然后，是好一阵子寂静，东湖秀士与楚无极相对而视，默然无语。

片晌后，楚无极才使力抽动右手，唰一下收回洞穿东湖秀士右肩的银枪头，东湖秀士踉跄退了好几步，脸色就像破败的棉絮一样灰白，但他紧抿著嘴一声不吭，深深注视楚无极一眼后便毅然飞身离去。

南七省的霸王依然是南枪楚无极。

慢条斯理地，楚无极陡手一振，那五节枪身匆又头尾相接连成原来的长枪，再转身面临紫月马场的人。

“还要继续吗？”翻成白话是：你们还敢再跟我打吗？

紫月马场这边的人不由面面相觑，张张脸都跟脚下踩的土壤一样颜色，说不出话来。

要打吗？

但明确打不赢啊！

不打？

岂非真要让紫采衣嫁给楚无极的儿子？

泰半天后，紫采衣轻轻叹了口吻，徐徐朝侯令郎投去凄楚无奈的一眼，继而深吸一口吻，毅然举步向前。

“好，我同……”

“欠好！”紫萝衣蓦而尖叫一声，掉臂一切冲已往挡在紫采衣前面，完全没有经由任何思索，纯粹是反射性行动。“差异意！绝差异意！”她怎能任由妹妹牺牲嫁给不想嫁的人！

眼看目的即将告竣，楚无极正暗自心喜，冷不防又冒出一个不怕死的程咬金，这下子他可真是火大了。

“你这臭丫头！”手臂倏扬，长枪宛如脱弦怒矢般激射向紫萝衣。

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又是毫无预警的猝袭，紫萝衣根原来不及闪躲，就算能躲，她也不敢躲，她一躲，后面的紫采衣就正当其冲闪避不及，因此，她只能奋力挥剑，企图格去那隐藏在红雾中的银枪头。

然而一击不中之后，她马上明确以自己的能力是挡不去楚无极的攻击的，只好眼睁睁看著银枪头在红雾中现身，闪烁著耀眼的光线袭向她胸前。

“萝衣！”

在众人恐慌的尖啼声中，紫萝衣不觉咧嘴苦笑，这回可真的完蛋了！

那银枪头的速度快得连瞳孔都来不及收映，刹那间已碰触到她的衣衫，她正待闭上眼睛乖乖上西天报到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长枪忽地一顿，然后就定在那里不动了。

好半天，没有人作声。

楚无极盯著长枪看了片晌，再徐缓的拉开视线移向一侧，那儿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小我私家，满身泥泞，栉风沐雨，尚有一条黑乌乌的，不知由何种质料编织而成的长索，一头揪在那人手中，一头牢牢地卷住了他的银枪头。

长枪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了。

“厉阎王，良久不见了。”

“也不太久，一年多而已。”

他们一作声，一身冷汗的紫萝衣马上回过神来，马上拖著紫采衣退退退，退到清静地带。

哼哼哼，待会儿再跟他算帐，居然拖到现在才回来。

“碰巧，我正想这边事了之后去找你，没想到先在这儿碰上你了。”

“我也没推测会碰上楚大侠你。”

“那么……”楚无极瞄一下卷住枪头的黑索。“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吗？”

“这就要看楚大侠你是为什么目的到这里来的了。”也不见那人动上半根手指头，那条黑索已咻一下飞回他手上卷成好几圈，就似乎套马的绳索似的，然后，他闲步行向紫萝衣那里。

“可恶，老大，”紫萝衣先恨恨的捶他一拳，再接过来他的行囊，省得碍他手脚。“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嘛！”

“你闯什么祸，居然惹上南枪了？”双眸依然紧盯著楚无极，厉千魂低声问。

耶，恶人先起诉？

“喂，少冤枉人了，不是我好欠好！”紫萝衣冒火的横他一眼。

“那是……”厉千魂往后瞥，紫月马场各小我私家都张著一双双不行思议的眼光瞪住他。“谁？”

“是采衣啦，她都要跟侯令郎订亲了，那支破枪却硬要采衣跟他儿子订亲！”

破枪？

厉千魂瞟她一下，轻轻颔首，体现他相识了，再望向楚无极。“楚大侠，我以为求亲这种事不应强人所难吧？”

楚无极的心情很阴沉。“你要加入这件事？”

厉千魂摇头。“不是加入，是这件事原就跟我有关。”

“什么关？”

“紫采衣是我的小姨子。”

楚无极静了一下，蓦而嗔目咆哮，状极骇人。“你你你……你完婚了？！”

厉千魂沉稳所在了颔首。“我已完婚快一年了。”

“忘八！”楚无极气得直跳脚。“那我女儿怎么办？”

“我不解楚大侠此言何意？”厉千魂状似不解地反问。“令嫒与我何关？”

“两年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事了，我要把女儿嫁给你呀！”

“但我并没有同意。”

“为何差异意？岂非我南枪的女儿会辱没你北索吗？”

楚无极愈说愈高声，到最后酿成吹胡子怒视嘶吼了，而厉千魂却反倒愈来愈岑寂，岑寂得近乎冷漠，威猛的威风凛凛强悍得骇人。

“不，是我不适合楚女人，楚女人也不适合我。”

“我说合适！”

“我以为不合适。”

“你……”楚无极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骤而怒目如焰，暴烈地狂吼。“你非娶我女儿不行，否则即是看不起我，既是看不起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划下道来吧！”

女儿嫁不嫁得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不成北索的岳父，就没措施硬压下北索一头，也就做不成他日思夜想的武林霸主了！

“我并不想与楚大侠你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