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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一 章 燃萁煮豆日 心恸藏悲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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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疑我?你怀疑我害死了素云姐?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卫十五娘的脸上满是诧异与不信。

苏剑笑却无动于衷,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彷佛完全无悲无喜。

“我既然答应与镜花庄合作,当然会有我的条件。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确认李玄是不是真的死了。”苏剑笑说,“很不幸,他真的死了。”

“那又如何?”

苏剑笑说:“我和梁山伯离开密室的时候,李玄还是活着的。当时密室中就只剩下你和李玄两个人。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李玄是怎么死的呢?”

卫十五娘说:“你怀疑我杀了李玄?我为什么要杀他?”

苏剑笑说:“你杀他的原因,自然和你杀宋大哥、韦景纶的原因一样。”

卫十五娘霍地抬头,这一句话就像一把重重的铁锤,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卫十五娘有些发懵,急声说道:“你还怀疑我杀了大哥?我怎么可能杀大哥?”

“是啊,你怎么会杀宋大哥?”苏剑笑的眼神之中再次涌起一种悲哀,“想当年,我因素云之死而身心俱碎,心中也是充满了对他的愤恨,但是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也未曾对他起过一丝杀心。长久以来,你身受宋大哥的关爱与翼护,更甚于我,你怎么可能对他下此毒手?”

他说着,脸色却募地一变,冷冷地盯着卫十五娘。这份冰冷的眼神,竟然如有实质一般刺入她的心间,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向后退了两步。

苏剑笑冷冷地说:“但是只有你能杀得了宋大哥。”

经过了方才的一阵慌乱,卫十五娘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目光毫不畏惧地与苏剑笑对视着。她的眼中虽然带着一种疲倦,但是眼神却透出一股清澈来。

苏剑笑面色依旧冰冷,但是嘴角却忽然出现了一丝笑意。这一丝笑意彷佛是僵硬的岩石上忽然绽放出的一朵小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很好。折而不弯,败而不妥,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卫十五娘。”

卫十五娘说:“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有机会在宋大哥的药罐子里下毒?”

“你的确没有机会往那个药罐子里下毒,没有人可以往密封的药罐子里下毒。”苏剑笑说,“只可惜毒并不是下在药罐子里的。”

卫十五娘说:“可是祝大先生分明在药罐子里发现了毒。难道祝大先生看走眼了么?”

“祝大先生当然不会看走眼,药罐子里的确有毒。”苏剑笑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神色,说道:“正因为药罐子里有毒,我才能确定就是你下的毒手。”

卫十五娘讥诮地说:“这又是什么混账逻辑?”

苏剑笑说:“没有人能往密封的药罐子里下毒,不等于没有人能往药罐子里下毒。”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药罐子里的毒只能是在药罐子打开的时候放进去的。祝大先生发现宋大哥中毒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这时你恰好在药罐子旁边,大可趁着这个机会把一颗毒药投了进去。自始至终,也只有你才有这个机会。”

卫十五娘脸色丝毫不变,依然带着一种淡淡的讥讽:“那么,大哥所中的毒是从哪里来的呢?”

苏剑笑说:“毒是下在药碗里。”

卫十五娘说:“药碗?”

苏剑笑说:“‘闻风百结断’本身无色无味,涂抹在碗壁上根本没有办法发现。祝大先生也是因为汤药原本的气味遭到了破坏,才察觉到药里被人下了毒。”

卫十五娘说:“我又有什么机会在药碗里下毒?”

苏剑笑说:“你当然有机会。昨日下午祝大先生煎药的时候,你曾经去过他的营帐,假意向他请教宋大哥的治疗方法。祝大先生见你爱护兄长的心情可嘉,就详细地向你讲解了药的制法和服法,还让你观看了制药和服药的各种器具。你走的时候却借机带走了一只药碗。”

卫十五娘说:“那只是我慌乱之下忘了还给他而已,怎么能说是借机带走。”

苏剑笑说:“不论你是怎么带走的,但是你有机会在碗里下了毒却是事实。”

卫十五娘说:“就算是这样,我也只不过是可以在一只药碗里下毒而已,并不等于我就可以在大哥的药碗里下毒。”

苏剑笑说:“不错。只不过你却可以在下了毒之后,想办法把碗放了回去,换下祝大先生原来准备好要用的碗。”

卫十五娘说:“你认为我可能办到这件事么?”

苏剑笑说:“你自然不能,但是有人能。”

“有人?”

苏剑笑说:“无论是三员外在镜花庄里安插的奸细,还是三员外座下的暗将,都不难做到这件事。”

卫十五娘禁不住笑出声来,象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一个笑话:“就算他们可以做到这件事,他们又怎么可能帮我?”

苏剑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笑声停了下来。

“他们肯帮你只有一个原因。”苏剑笑缓缓地说,“只因为你就是毒将。”

卫十五娘的笑容象是冻住一般凝固在脸上。

苏剑笑接着说:“镜花庄的人都以为毒将既然潜伏在使团中,用的自然也是和暗将同样的方法。却不曾想毒将每天都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动,根本不需要任何易容改装。”

卫十五娘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用毒高手?”

苏剑笑说:“谁说毒将就一定是用毒的高手?”

卫十五娘冷笑:“如果不是用毒高手,怎么敢称毒将?”

苏剑笑说:“人总是容易受限于习惯性的思维。其实‘毒将’就跟‘张三’‘王五’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卫十五娘说:“那为什么不叫张三王五,偏偏要叫毒将?”

“那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你虽然不是用毒的高手,但是你却会使用大多数用毒高手都不会使用的奇毒。”苏剑笑说,“‘闻风百结断’和‘惊心血鸩’这样的奇毒在江湖上一直以来只属于传说,甚至连许多真正的用毒高手都怀疑它们是否真的存在。”

苏剑笑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他们当然要怀疑,因为这两种毒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它们是来自于魔界。”

听到这最后两个字,卫十五娘的脸色禁不住白了一白。

魔界,对普通人来说是无比神秘的存在,是残忍、血腥、恐怖和黑暗的代名词。

卫十五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你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扑风捉影的猜测。”

苏剑笑说:“我如果没有其它根据,只凭这些推断,当然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

卫十五娘说:“哦?我倒是愿闻其详。”

苏剑笑说:“韦景纶去小山村中找衣服的时候,我说韦景纶可能是镜花庄的奸细,你曾经提了几条反驳的理由。可是你却偏偏漏掉了一个最有力的理由。”

卫十五娘说:“什么理由?”

苏剑笑说:“倘若韦景纶真的是奸细,又怎么会解开你身上的武功禁制?”

卫十五娘呆了一呆,说:“我那时忘记了。”

苏剑笑说:“你当然忘记了,因为韦景纶根本不知道你身上的禁制已经解开。否则他今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在你手上?你身上的禁制是由祝七通亲手施加,那是他们的独门之秘,除了镜花庄的核心成员,其它人根本无从解开。韦景纶又怎么可能懂得这禁制的解法?”

卫十五娘说:“他既然是镜花庄的奸细,能知道解法自然也是可能的事。”

苏剑笑冷笑:“这个说法倒也勉强能说得通,只可惜你身上的禁制却不是昨天才解开的。从使团启程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经完全是自由之身。”

卫十五娘说:“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

苏剑笑说:“我刚才提到过,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们曾经在宋大哥的马车外听到过他说梦话。”

卫十五娘说:“那又怎么样?”

苏剑笑说:“出于照顾宋大哥伤势的需要,他的马车其实经过了专门的隔音处理。当时我只是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响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而你却能一口说出宋大哥是在说梦话,并且还试探地问我是否能听出他说了什么。如果你当时确实被禁制了武功,怎么可能办到这一点?”

卫十五娘呆了一呆,片刻之后才语含讽刺地说:“没想到你的记性这么好,这种小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苏剑笑说:“究竟是谁给你解开了武功的禁制呢?这个人既是镜花庄的核心成员,偏偏又是镜花庄的敌人。这个人当然就是三员外安插在镜花庄中的那个奸细。若非你也是三员外的人,这个人又怎么肯帮你解开禁制?”

卫十五娘又低下头去,紧紧地闭上双眼,两道清泪自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过,如散落的珍珠般滴在她的衣角之上,楚楚可怜之状,令人心痛。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我承认,大哥和三哥都是我杀的。但是却不是如你所想的,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

苏剑笑说:“是么?”

卫十五娘说:“我们加入六刀盟之后,才发现六刀盟内部其实派系林立,你争我夺,斗争惨烈。要想安身立命,就不得不投靠某一个强有力的势力。我之所以投入三员外座下,也完全是形势所逼,身不由己。李玄与镜花庄暗通款曲,早就被人发现,身遭横死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这一次我看到他竟然那样对你,一气之下就杀了他,也不过是让他少活了几天而已;大哥之死更是三员外与其它员外之间斗争的结果。大哥落入镜花庄的手中,那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苏剑笑。却看见苏剑笑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卫十五娘不由得顿了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苏剑笑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果然……”

他摇了摇头,象是充满了遗憾,淡淡地说:“魔界狐族秘技‘天狐大fǎ’的修为还真是不低呢。”

卫十五娘呆了一呆,像是被他说中了短处,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苏剑笑说:“方才我与你说了那许多话,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是不是还有一丝悔过之心。没想到你居然一直都是神态自若,惊笑怒骂,一丝马脚都没有。说破对你的怀疑后,事实俱在,你居然还是不肯承认。此刻为了意图掩盖,不惜丢车保帅,神情竟是如此真诚。换了别人看到你这种神情态度,可能都要相信你的话。只可惜我偏偏知道,这完全都是你修炼了‘天狐大fǎ’的结果。”

卫十五娘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苏剑笑接着说:“‘惊心血鸩’、‘闻风百结断’、‘天狐大fǎ’,这些来自魔界的奇毒秘技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会有这些东西。”

卫十五娘低头无语,半晌之后才说:“这些自然都是从三员外那里得到的。”

苏剑笑冷冷地说:“是么?”

他忽然走到韦景纶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去,看着插在韦景纶背上的短剑,说道:“任谁看到都会以为韦景纶是死在这柄剑下,然而仔细看看就会发现,短剑造成的伤口其实非常奇怪,不合常理。”

苏剑笑伸手拔出韦景纶背上的短剑,用剑尖划开韦景纶背上的衣服。在裸露的皮肤上仔细寻找了一下,他忽然伸出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尸身的腰背之间,用力向上一拔。站起身来时,他左手的三根手指上赫然捏着一根长针。针长两寸有余,闪动着惨白冰冷的寒光,摄人心神。

苏剑笑重新转向卫十五娘,淡淡地说:“这是一种来自魔界的霸道暗器,有一个优美的名字,叫作‘银雨飞星刺’。针是用一种叫做‘刺银’的特殊金属制成,在结构上做了特殊的设计,上有血槽,一旦刺入人体,就会在肌肉内形成一种向内的强劲吸力,使整根针会被自动吸进体内。更为歹毒的是,这刺银具有奇绝的毒性,侵入体内后,会使人体的神经脉络瞬间麻痹,短时间内就能使心脏停止跳动。由于心跳已经停止,血管内的压力大大降低,这时再在背后插入一柄短剑,伤口上渗出的血迹自然就和正常的剑伤大大不同。”

卫十五娘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长针,彷佛已经傻了。苏剑笑把短剑和长针都轻轻抛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两声脆响。

苏剑笑说:“这‘银雨飞星刺’莫非也是三员外给的么?”

“是……”

苏剑笑说:“若是如此,那么三年之前,你又是怎么用这枚‘银雨飞星刺’杀死祝少同的呢?”

卫十五娘说:“你还是认定祝少同是我杀的么?”

苏剑笑叹息着说:“真相就像是一个伤疤,揭开了那层丑恶的表皮,露出来的是更加丑陋的坏血和恶脓。你可知道,作出这样的猜测,我的心里是多么的痛苦呢?我多么希望自己这些想法全部都是错的,我多么痛恨自己的心为什么如此冷漠,痛恨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可怕的念头。可是这些念头却又像是一张严丝合缝的巨网,牢牢地网住了我的心,诱惑着我去追根溯源,解开真相。这时有一个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于是我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它。我想要通过这个机会得到一个证明,只是我自己恐怕也不知道,我是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呢?还是想证明自己是错的?”

“机会?什么机会?”

苏剑笑顿了一顿,一字字地念出八个字。

“青台败庙,雨夜喋血。”

卫十五娘的脸上忽然变得再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噔噔噔向后倒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殿内的一根柱子上。

苏剑笑的眼神中再一次充满了痛苦:“你恐怕想不到这封信其实是我让冷月夫人带给你的吧?只是我原本的意图,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是否会把这封信的内容告诉我,如果你这么做了,就能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可是我也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迫不及待,接到信后就直接丢下我,独自往这里来了。你可知道,答案揭晓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怎么样一种绝望?我错了,我应该可以意料到,当看到这样八个字,你怎么还能容许韦景纶活下去?就因为这个错误,竟然让韦景纶枉送了性命。在拼命往这里赶来的路上,我是多么希望奇迹能够最终出现,证明我错了,证明五妹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龙女’啊。”

苏剑笑紧紧地闭上眼睛,终于从眼角溢出了两行泪水。卫十五娘慢慢地顺着背后的柱子向下滑,向下滑,最终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苏剑笑再次看向卫十五娘,目光之中只有悲哀,却没有仇恨。

“前几日我问起你当天的遭遇时,你实在不该告诉我你一直在独自躲雨。我所认识的‘小龙女’卫十五娘,怎么可能是那种枉顾义兄的生死,只顾自己躲雨的人呢?”

卫十五娘双目茫然,恍如自言自语地说:“那一夜……那一夜的雨是那么的狂,那么的冷,那么的凄凉,我多么希望我真的是一直呆在那个屋檐下啊。”

苏剑笑说:“那一天你是怎么知道祝少同会到这里来的呢?”

卫十五娘说:“那一天我在屋檐下躲了一会儿,镜花庄的追兵已经去得远了。于是我就想,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大哥。于是我冒雨往回走,在半路上却意外地看到了落单的祝少同。我看到了他,他却没有发现我,只是急急地赶路,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想赶上去把他拦住,跟他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化解这场恩怨。谁知我这一跟上去,竟然发现了祝少同与李玄的会面。当时我感觉到这件事情很不寻常,就躲在一旁偷听。他们全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却是越听越惊。后来李玄告诉祝少同,骗他说我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这个破庙。我听到这里,就已经隐隐猜出了他的想法。接着李玄先自去了,祝少同却留在原地踱来踱去,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我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们的秘密,当然不敢让他发现,只好躲着不出来。最后祝少同像是下了决心,也离开了。我这才敢离开藏身之处,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苏剑笑说:“你原本就比祝少同熟悉道路,又可以抄近路。祝少同在黑天大雨中找路寻来,自然比你落后了许多。你赶到这里的时候,李玄和宋猛已经离开,这样一个破败不堪的大殿里,就只剩下一盏青灯和孤零零的素云了吧。”

“是……”

苏剑笑说:“我想,你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的时候,心里想的可能还是怎么阻止李玄的阴谋,是么?”

卫十五娘霍地抬头看着苏剑笑,眼眶中再次充满了泪水。

苏剑笑却抬起头,不再看卫十五娘,而是盯着殿内那早已经不辨面容的菩萨塑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素云看到你回来,恐怕就像是黑暗中看到了明灯,无助中遇到了依靠般的欣喜吧。然而这一夜却彷佛注定是一个充满了邪恶和罪孽的夜。这时门外风狂雨骤,门内一灯如豆,在这冰冷阴森的氛围之中,你心中的魔性终于开始生根发芽。长时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怨恨逐渐放大,放大,不甘与屈辱如刀割,如针刺,痛苦却又无法抗拒。于是一个邪恶恐怖的想法从内心深处生长出来,带着无法拒绝的诱惑,逐渐控制了你的意识,使你无从抵御,无法自拔。”

他的声音低沉却平静,只像是在叙述某个平白的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然而卫十五娘却听得身体簌簌发抖,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恐而绝望的神情。

苏剑笑接着说:“李玄只道祝少同是一个色中恶鬼,素云自然难逃他的魔掌。你对祝少同当然了解得多,你知道即使让祝少同与素云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也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如果要发生什么事,只能靠你自己动手。”

卫十五娘全身一滞,绝望地说:“我……”苏剑笑却根本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杀害了素云之后,就藏身这大殿的某个角落,也许就是在这尊佛像的后面,和这尊菩萨一起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先是祝少同到了,接着我也赶回来了。我和祝少同如同你设想的一样打了起来。不过出乎你意料的是,我在劳累交加之下,并不是祝少同的对手。这时你着急了,如果祝少同不死,你这嫁祸的计谋岂不就要破产?眼看着我渐渐不支,你终于在关键时候出手了,这一出手,就要了祝少同的命。就像现在的韦景纶一样。”

苏剑笑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祝少同死了之后,我抱着素云悲痛万分。你趁机悄悄溜出庙门,急急忙忙向山下赶去。你想要装出刚从外面回来的模样,这样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不曾想刚到半路,就迎面遇上了赶回来的宋大哥他们。这样他们自然有可能知道你是刚从山上下来,而不是从外面回来的。其实那一夜风雨如注,他们也许根本没有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但是你做贼心虚,却无法不怀疑他们会因此发现你的秘密。只要有他们在一日,你就总是会惴惴不安。那一天在李家废园,你早早就想与我私逃离开,恐怕就是害怕他们跟我说起这件事情吧。”

卫十五娘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苏剑笑说:“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可悲,为了掩盖一个罪恶,就需要去犯下更多的罪恶。你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你无法自拔,竟然不惜一错再错,连续杀害了李玄、宋大哥和韦景纶。”

他说着说着,眼睛再次闭上。泪水再次流下,只是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为痛苦还是悲哀?而卫十五娘的眼睛睁着,目光却渐渐地涣散了,再也没有了神采。

苏剑笑再次睁开眼睛时,泪流已止。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抬头看向佛像,忽然朗声说道:“两位已经听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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