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替（1/2）

那时候的事情室只是暂时搭建的，小小的一间别在角落里，尚来不及装空调，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吱嘎嘎转个不停，离这事情室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剧组搭建的暂时摄影棚，往返倒是利便。

事情室外排着队的女人大多化着盛饰，脚踩高跟鞋，像褚茫茫这样由金胖子直接送过来的粉黛不施的菜鸟也不是没有。

金胖子驱车一路疾驰带着几个女孩到了一家公司，上楼后，褚茫茫看着走廊上站着一排高矮纷歧的女孩，心里以为很是纳闷，悄悄问金胖子：“年迈，这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呀？”

金胖子先是贼兮兮一笑，咳了一声装正经：“招女演员呢，我们副导演正好这个时间有空，我看你条件挺好，带来看看。”

“啊！”她震惊，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职业就在自己眼前？是不是太难以置信了！“我这一个高中结业的，啥也不懂……”

“没事没事，咱就试试，哈哈。”金胖子搔了搔自己留着不足寸长的头皮，一把将她按在走廊的凳子上，又往她手里胡乱塞了一份报纸，嘱咐道：“我尚有点事，你在这等着别乱跑，等到了你就进去，我一会回来。”

褚茫茫似懂非懂所在了颔首，摊开报纸随手翻看着，这事儿，随处透着蹊跷。突闻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她一偏头，瞧见自己旁边那女人正往一个小玻璃瓶上盖盖子，又举着小镜给自己涂口红，容貌很是考究。

褚茫茫小心翼翼地戳她的手臂，问：“你好，请问……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呀？”

那女人瞪了她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样审察她：“虽然是面试啊，女演员！”她似乎很有自信，用手指勾着发梢上的卷卷，又扭了扭自己的腰肢，“女主角的裸替！”

“裸替？”是什么呀？

对方似乎没有谁人耐心回覆她，又看了一通前方长队，便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同她细说：“裸替么，就是裸、戏、替、身！”

“……”褚茫茫以为自己胸口有些闷闷的，手心里攥着的报纸变得发烫。

这样的活儿，哪怕钱再怎么多，她也干不了。

一旁那女人还喋喋不休，又时不时地埋汰她几句：“那女主是模特身世，你这身量也像，可是吧，虽说不怎么看脸，可你这头发也忒不外关了！”她指了指褚茫茫额前垂到上眼睑的齐刘海，“人家主角可是露额头的。”

褚茫茫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这么一走了之，金胖子帮了自己，要是这么走了，可不仅仅是礼貌问题，是个道德问题。

可是她又该怎么拒绝呢？

瞄了一眼拐角处立着的画报，内里用丝巾裹着胸部的女人五官精致，肌肤白皙，眼光里透着乞求，可以想象这部影戏的性质是不怎么正派的。

再一审察，那画报的空缺处画着一个红色的箭头，是谁这么可恶，竟然在这张画报上画卫生间的偏向标示！

褚茫茫忙收回视线，一旁那女人的包正大敞着，露出林林总总的化妆品，她连忙提醒：“把包拉紧，工具都快撒出来啦。”

“哦。”她赶忙抖了抖包身，将拉链一拉到底。

褚茫茫做贼一般环了环周围，兴起勇气，起身把叠好的报纸放在长凳上，一溜快步进了卫生间，她的手里正握着一个刚刚从女人包里探索出来的透明盒子，内里装着修眉的组合工具。

她把工具一溜摆在洗手台上，取出一把小型刮刀握在右手中，左手掀开自己的发帘，对着镜子一点点地刮着自己的……眉毛。

哈哈，或许男子刮胡子也是这种感受吧，“擦擦擦……”“蹭蹭蹭……”

太过专注，她没能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位身姿英伟高峻的男子。

付亦歆刚从男卫生间出来，准备洗一下手，蓦然见一女孩站在那里楞了一下，又往上头的蓝色标牌看了一眼，确认是男厕无疑。良好的修养提醒他不应贸然现身，否则会让女士以为无地自容。

于是他退到角落里，一个褚茫茫从镜子的反射中看不到他的盲区。他的两手随意地插在自己的裤兜里，斜着头看镜子里模糊一张脸，透着太过的年轻和优美。

可是，为什么……要刮自己的眉毛……

付亦歆是怎么也想不通的，他眼睁睁看着女孩弧度漂亮的眉形上眉毛在速度地淘汰，经由只剩一条眉毛的滑稽感，再到一条眉毛也没有的……诡异恐怖。

哪怕五官再怎么漂亮的人，没有眉毛也会变得异常恐怖，眨眼间美少女酿成女鬼，付亦歆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