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见帝姬（1/2）

忽而一笑，笑容清淡如尘，绾絮静下来：“沈相大婚这种事，为什么要叫我知道？”

归海藏锋一僵，说不出话。

绾絮昨天心情抑郁，但她终归不是转不外弯子的那种人，沈茗赋什么时间娶亲娶什么人，实在和她没有甚关联，这么千里迢迢飞鸽送消息，居然还把这事写在信里，绝对是小题大做了。她与沈茗赋的关系并不亲厚，至少在外人眼里，没须要特意通知她知道。

“信是谁传来的？”她问。归海藏锋不敢答话，低头看着脚面入迷。绾絮注视着他的脸，良久把视线转移到一边，不管是谁传的信，那小我私家只有一个目的，让她对沈茗赋彻底死心。回忆朝中有谁对她和沈相间的事情有所察觉，可是再想也不行能，委实因为她与沈相简直是没什么。岂非是天华……说天华想让她不痛快居心泄露消息，那倒真可能，她与她始终差池盘，能攻击她向来不放过。不外以天华的身份不行能接触到朝廷联络的秘密信鸽的这种时机。大臣吗？和沈茗赋同朝为官的大臣……

“太师。”

绾絮悚然一惊，转脸去望归海藏锋。他终于哑声：“我们御林军的一部门掌握权在太师手中，这次的信，想是他认真。”

独孤昭！绾絮吸了口吻，脑中浮现谁人曾与沈茗赋一起泛起在竹林苑的锐利老人，他看她的眼光早先含着轻视，比许多人的深邃，他，只有他望见过沈茗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在她与他短短的接触中，他狠毒的眼神便捕捉到了异样。或许独孤昭也只是推测，但太师的性格素来一丝不苟，就算是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没有放过。

绾絮感应了心寒，她抱着双臂蹲坐在枕头旁边，一双明亮双眸里闪烁着。

归海藏锋在桌上写就一封信，抬手食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哨，唤来鸽子后把信放进细小的竹筒里，绑在鸽子腿上，走到窗边推了窗户，手一松，鸽子扑扇翅膀就飞入了空中。

他转身道：“御林军这次放出了我们训练的最好的鸽子来传信，半月内我们在匈奴的情况就会被宫里的人知晓。”

小桃看绾絮精神不济，形容恹恹，眉目间似有极重之色。她忙□来说道：“殿下该吃药了，归海大人，你去跟御医说让他们把药拿过来吧！”

归海藏锋默默看了一眼消沉的帝姬，不动声色收好了笔墨，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绾絮看了看小桃，苦笑着对她说道：“你也出去吧。”

小桃看看她，搬了张椅子坐下，笑了笑：“殿下，仆众陪陪您。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跟仆众讲好了。仆众不会说出去的。”

绾絮定定看着她，片晌，徐徐闭上了眼，声音如浮云落羽般轻：“谢谢你，小桃。你已经给我太多了。”

小桃原来不觉着什么，听到这些话突然一阵心酸，她吸吸鼻子，强笑道：“殿下，您想的太多了。仆众知道沈相是极好的男子，殿下虽然和相爷无缘，可是看相爷这次在信里也是十分体贴殿下的，殿下应当兴奋才是。否则让相爷知道殿下您原来这么自苦，他就算娶了妻……心里肯定也以为难受。”

绾絮的心似乎又被扎了一下，她咬着牙，哆嗦地笑：“我不会叫他知道的。”

小桃鼻子酸溜溜的：“殿下，您不要这样，先前是仆众多嘴了。仆众嘴笨，慰藉不了您，可是，可是相爷……如果殿下实在放不下的话，就跟相爷明说了吧！”

绾絮蓦然一震，她有些茫然地睁眼看着手中的信笺，片晌照旧苦笑摇头，眸中闪现泪花，明说吗？岂非明说了，她就能和沈茗赋在一起？眼前的贫困能解决了吗？她虽然不会这么天真。一点一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神色缓慢清静，淡淡道：“以后谁都禁绝在我眼前提起沈相，我与他不管以前怎么样，都已经缘尽于此了。我不会忘了出行西域的目的，不能因为沈相一小我私家扰乱所有的企图。”

小桃看着绾絮坚决的心情，心里却叹了一声，她陪同绾絮长大，最希望的是看到她没有忧愁也没有任何烦恼的时候，惋惜这个理想，似乎正在逐渐远去，而且让人抓也抓不到。

隔了许久没有再听到声音，她探头看了看，绾絮身体静止不动地躺在床上，头歪在枕头里侧，竟是睡着了。她走已往，低头默默为她盖好被子，又转身回到桌旁。呆坐了一会，望见桌上摆着几只鲜红透亮的大苹果，香味诱人，她伸手拿起一个，咔嚓咬一口。

昨天到现在没沾一滴水的喉咙，乍碰甘甜的水果汁液宛如干燥的沙漠有了水的浇灌，喉咙里松了松，不再像之前一样紧。她吃了一个苹果，嘴唇润了润，舌头四下舔了几下，看到绾絮熟睡的样子，身体微微蜷起，似乎梦里也依然得不到放松。

小桃握着一只苹果，从板凳上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嘴里咬着鲜嫩多汁的苹果，小桃关紧门，靠着门边使劲啃。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上，她不在意周围侍卫的异样眼光，专心地吃手中的大苹果。

苹果被她啃得只剩内里一圈核，她抹了抹嘴巴周围，望见之前盯着她看的侍卫都扭头向走廊一边，那里正有一群人走过来。片晌后，她看那人似乎这几日频频泛起在她们眼前的匈奴的神巫迦楼，只是迦楼身边尚有一小我私家。

不用想也知道，能让堂堂神巫毕恭毕敬跟在后面的，只有匈奴之王。旁边的侍卫利索地跪了下去，口呼“陛下万岁”，姬夜商肩披大氅，走在最前面，自然一眼就望见了门口娇俏玲珑、满面桃花，手里还拎着苹果核的少女。

他自认语气温和隧道：“帝姬在内里吗？”

小桃上下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姬夜商的面，他一身暗玄色野兽皮毛裹于身上，皮肤是古铜色，五官也坚硬坚贞，体格高峻，果真很有塞外人的胸武风范。姬夜商上来就问帝姬，她眼珠转了转，面如桃花笑：“大王来的不巧，殿下刚睡下。”

“噢？”姬夜商挑一挑眉，微笑道，“没关系，我就在这等。”

小桃心里微讶，早听说了匈奴王眼高于顶，不愿意示弱人前。今天怎么说出等帝姬的话来！她不露痕迹，笑靥欢喜：“哪能这么不像样子呢，大王尊贵无双，我们帝姬怎么也不会让您等的！您照旧回去吧！”

姬夜商唇角荡起一抹笑：“此言差矣，帝姬到我海内也许多天，我一直没有和帝姬晤面，实在过意不去。失礼在先，等一等是应当的。”

小桃扔了苹果核，拍拍手笑道：“恐怕帝姬不会见您呢！”

姬夜商眸子里的光挑了挑，他低笑：“这又是为何？”

小桃的眼神灵动促狭，她说道：“待嫁身份，七皇子还没有找到，您让帝姬如何见外人？”

姬夜商轻轻笑起来，微微转头，他悄声向迦楼道：“一个宫女都这么灵动可爱，你说那帝姬，会是怎样的人物？”

迦楼自然是低头垂着手，默然沉静地站在旁边。姬夜商声音朗朗：“你放心，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帝姬的看护，就算是坐在屏风后，我也心满足足了。”

小桃照样是辉煌光耀一笑：“那您就等着吧。”她懒懒靠着墙，对他和迦楼微笑，“帝姬或许过三五个时辰会醒。”

姬夜商淡淡一笑，身旁有眼色的人，马上转身把椅子搬过来，放在他旁边。姬夜商挺胸扎马坐到了椅上，端着茶杯，旁边尚有人扇风。

小桃面带淡淡微笑的看着，丝毫没露出惊讶的反映。心里却啧啧称奇，看着架势，这个王竟然真跟她耗上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一贯对她们虚伪搪塞的态度没有奏效，突然改变的这么重视帝姬？

可是姬夜商坐下的板凳都没捂热，房间里绾絮淡冷的嗓音道：“小桃，外面是谁？你和什么人在说话呢。”声音听不出任何疲劳之意，一派平和的清清冷冷，透露出如往常一样的冷淡感。

小桃连忙站直了身，扬声道：“殿下，是大王来了，他想看你。”

屋内默然沉静了片晌，然后绾絮的声音悄悄响起：“让他进来。”

小桃倏然一愣。她看着姬夜商，眉心皱起来，冲着大门低低说道：“是。”

房门被打开，那里姬夜商迅速冲大门笑了笑：“帝姬，我看你来了。”

帝姬，我看你来了。这话泛起在本不相熟悉的二人中间怎么听怎么诡异，小桃躬着身体不禁打寒战。

翠纱遮着的绮罗纱帐，碧烟色的纱影里坐着一个淡淡的窈窕身影。

姬夜商掀开大氅坐在桌边，像是隔了万重山影雾霭云波，对着那道淡淡身影道：“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