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行小儿女（1/2）

自打这一年起，林平之回家过年的时候身边不再有那只漂亮的小猫。林震南匹俦问起，林平之便说小猫已经是没了——这话倒也不错，小猫没了，小女人倒是有一个。过年过节的时候曲非烟不在身边，他原来就有些失落，现在脸上的伤心倒也有七八分真。林震南匹俦知道儿子喜欢那只猫喜欢的紧，赶忙把这话不再提起。

虽然，这几年每次回福州的时候，虽说他是单唯一人，但曲非烟每回都给他部署了任务，回回都怠慢不得。

凭证非非的嘱咐，林平之先是悄悄儿地将藏于老宅的那条写有辟邪剑谱的袈裟取了出来，自己背熟之后另外妥善放置好，下一次去的时候再将一本假的剑谱放回原处。

说是假，倒也并不是全假，内容简直是那剑谱没错，一字不多，一字也不少，只不外做了旧——曲非烟向爷爷请教了做骨董字画相关的手法，特意找了两本已经放了百来年的空缺薄子，让林平之把剑谱一一默写了下来。纸张已经放得又黄又脆，只轻轻一用力就能将薄子扯碎，那墨也是用的旧墨，再做上污迹、虫蛀等，把剑谱之中要紧的地方全都弄得或破或脏，竟是遮了个严实。

这么两本以假乱真的剑谱，一本放回了林家老宅原处，另一本曲非烟自己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一来，若是有外人拿到做旧了的假剑谱，只能模糊看出这剑谱简直高深无比、大有来头，可是内功要诀、招式精要统统都看不真切，要想练起来，绝对是一筹莫展，若是要对着这本残缺的谱子囫囵硬练，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因此，哪怕是卑劣如青城派，硬抢暗偷了这本秘笈之后，也断然不敢轻易除去林家，还得留着他们解答剑谱中那些看不清的地方。

曲非烟知道这项工程秘密无比，一点儿也纰漏不得。实在她早想将那真剑谱换出，省得日后一个不慎漂浮出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当日自己是猫，操作起来多有未便，如今有了条件，便赶忙把假剑谱做出来，整个儿流程下来丝毫没有假手他人，把小册子做得真真儿的，连知道实情的林平之打眼一瞧，都不大看得出来。

虽然非非没说什么，还开顽笑说又学到了一样本事，但林平之明确这全是为了自己和林家，她才这样劳心艰辛，心里更是感动，有事儿没事儿就拿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瞅着曲非烟，眼里盛的秋波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小心情那叫一个恭顺温良，一旁的田伯光直呼受不了。

除了回福州之外，林平之也去过几回洛阳外民众，别人问起那只小白猫的时候，他也仍然是说那猫已经没了。只是对那只叫虎子的猫，他照旧说了实话。虎子已经是子孙满堂，是四周难堪的长寿猫。林平之去看它的时候，它正在蹲在院子里大摇大摆地晒太阳。

“我知道你听得懂。”林平之虽然以为有些傻，但照旧已往蹲在了它的旁边，“非非没有死。她还让我给你带好。”

虎子眯起眼睛瞥了瞥他，尾巴略微举起来扬了一扬，体现知道了，然后打了个呵欠，咂巴咂巴嘴，慵懒地眯上了眼睛。

林平之犹豫了一小会儿，把手放到它背上去轻轻抚摸着：“谢谢你之前对我们的看护资助，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或许是他摸的手法太舒服，虎子并没有拒绝，享受了没多久，就绝不客套地打起了鼾来。

少年蹲在地上，手里还默默呼撸着一只猫大叔，这副容貌与他俊俏清贵的令郎容貌可一点儿也不相称。但他脸上的微笑像东风一样温暖，手势像月光一般温柔，似乎这样的行动由他做来，竟是格外地和谐与舒服。

这一日，林平之正在平一指家中整理医案。

因为他名气徐徐大了，求他治病救人的江湖中人也越来越多，平一指乐得自己闭门去研究疑难杂症，将那些没有什么挑战性的外伤、常见的重症都丢给徒弟治去，便不怎么要他跟在身边了。

整理到一半，门外远远儿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愈行愈近。那脚步极轻，有点儿像阿咪每次来送信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只是自从知道阿咪曾经很没有义气地在要害时刻抛下曲非烟独自逃跑，林平之每次见到它来送信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所以阿咪都不敢走正门，每次都是从窗子里心虚地溜进来。这回往正门来的，岂非是……

林平之想了想，把手里工具放下，起身去开门。

“非非？”他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

眼前的小女人黑黢黢的杏仁儿眼顾盼神飞，柔软的腰肢细韧得像根翠柳条儿，不是曲非烟又是谁？

“嘘——小声点。你现在手头没有在治什么病人罢？光光呢？”曲非烟哧溜一下钻进房来，赶忙轻轻转身把门掩上，似乎在躲避什么人一般。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林平之照旧乖乖地放低了声音：“没有病人。光光去山西干活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