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刁奴（1/2）

漂亮听吴妈妈话中带刺言外含讽也顾不得同她盘算，但她说得也不错，她总不能当着胡太医的面回话吧？若说让她把甄夫人请出来，漂亮想，她八成会把自己晾在这儿半响，时间上岂不是又延误了？

可是，她能等，前来结算的各家掌柜伙计却不能等！

漂亮咬咬牙，向吴妈妈道：“这事棘手，我必须连忙面见夫人讨要主意，请妈妈带路吧！”

“姨娘病了，需要静养，女人，恕老身冒犯了，女人照旧等等吧！一刻半刻的，想必也就好了！”不意吴妈妈身子一挺，竟要硬拦。

“既然如此，请吴妈妈让开，我自己进去，如此，即是姨娘怪罪下来，也同妈妈无干了！”漂亮说着就要从吴妈妈身边穿已往。

吴妈妈脚下一动，将她直直的又堵着了，嘴里假笑着道：“漂亮女人这是什么话！你是正院的人，正院的阿猫阿狗都矜贵着呢，况且是人？姨娘素来敬重夫人，即是女人有了再大的不是姨娘也不会怪女人的，到头来还不是老身倒霉！女人，不如这样吧，你且候着，老身先去瞧瞧，如何？”

漂亮见她如此摆明晰就是拖延不由心中暗怒，蹙眉冷冷道：“不用，我自己去，让开！”

“女人，这是玉玲珑馆，夫人还给体面呢，也请女人留几分体面，否则，可恕老身冒犯了！”吴妈妈早就得了沈姨娘的指示，那里肯让？

漂亮瞧了瞧默然无声垂手侍在一旁的小丫头们，心知硬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由大急，气急松弛喝道：“吴妈妈，你到底是让不让？你这么拦着我，究竟有何居心？”

“哟。我能有何居心？我不外效忠职守，女人这话什么意思？”吴妈妈见她越急越是气定神闲，当下白眼一翻。语气不酸不凉。

“你——”漂亮恨恨瞪了她一眼，不管掉臂就要往里冲。

吴妈妈自然不让，稳稳的挡在她眼前，她一使眼色，一旁的小丫头子们也上来了两三个，嘴里劝着，手脚不停。推推搡搡的阻着漂亮，吴妈妈借着时机趁乱狠狠掐了漂亮几把，疼得漂亮眼泪水差点掉了出来。吴妈妈还在一旁大惊小怪冒充劝道：“哎哟，我的女人，你可别哭。别哭呀！这有什么好哭的？稍等一会儿可不就好了？到底是不经事的小孩子家，好大性情！唉，我现在就帮你问去吧！真是个傻女人！”

“出什么事了？谁哭了？”甄钰也陪着甄夫人在玉玲珑馆中，沈姨娘实在是够烦琐磨叽，她心里隐隐以为有点儿差池，二则也实在不耐心了，于是便先行带着桂圆、莲子出来，谁想才刚出了垂花门来到前边院子，就看到听到这一幕。

“二女人！”众人见甄钰来了不敢再放肆。一齐停了手向甄钰行礼。

“怎么回事？”甄钰秀眉微蹙望着漂亮。

“二女人，是这么回事——”吴妈妈赶忙抢上来陪笑着解释。

“我没问你站一边去！”甄钰那里肯听她说，连忙冷着脸低喝一声。

吴妈妈没想到甄钰这么不给她体面，就是甄夫人对她体面上也是客客套气的，当着小丫头们的面被甄钰抢白她不禁心中有气，讪讪陪笑道：“女人您误会了。老奴是生怕她年岁小，说不清楚事情，所以才想着好好跟女人解释！”

“是么？”甄钰似笑非笑审察着她，突然俏脸一沉，冷冷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让你站一边去！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不说规行矩步的听着，反倒派起我的不是来了，沈姨娘就是这么教你们规则？我若替沈姨娘立立规则，想必她是会谢谢我的吧？”

吴妈妈一怔，突然以为甄钰的眼神格外清冷，她不敢再顶嘴，乖乖垂首立在一旁。

“女人！”漂亮看到甄钰来了心中大松一口吻，甄钰一个眼神飘过来，漂亮忙上前轻轻将事情说了。

甄钰眉头一跳，看也没看吴妈妈一眼连忙道：“我们走！”

“是，女人！”漂亮忙跟在甄钰身后，却见甄钰不是回禀甄夫人而是朝正院的偏向回去，漂亮不由赶着问道：“二女人，要不要叫人去砸锁，先把锦心、锦言两位姐姐放出来？”

甄钰脚下一顿，沉吟道：“不用，咱们先回正院见见那些掌柜伙计再说！”甄钰心中冷笑，既然人家锁上了，这么轻易就砸开，岂不是自制了那上锁之人？沈姨娘好精明的算计，先是不动声色降低甄夫人及正院一干人等的警惕性，突然发作便欲把事情向外捅，如果今日之事经由各大商铺之人传了出去，甄夫人岂非成了一场笑话？如何当得起当家主母的位置？

甄钰刚踏进正院外院，便听到穿堂偏厅那里传来一片嘈杂的喧华不耐声和王妈妈好言好语的宽慰，但众人等了小半天了，又岂是好言好语能够宽慰得了的？

“王妈妈，这些掌柜伙计们可是前来结算收账的？”甄钰提了口吻踏入偏厅，柔和清亮的眼光一扫徐徐笑问。

但见眼前突然泛起一位穿着石榴红褙子、浅粉月华裙、梳着双平鬓的漂亮小女人，亮如点漆的一双眸子轻轻一转特别灵动，站在那里通身的气派令人不敢逼视。众人不觉齐齐一怔，望着甄钰停止了喧嚣喧华。

王妈妈从一片嗡嗡嗡的刁钻难为中解脱出来不由松了口吻，随即心头又是一提，忙道：“二女人，您怎么来了？您快回屋歇着去吧！”说着目视桂圆和莲子扶甄钰回去。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瞧见呢？

甄钰却笑道：“王妈妈，我是奉了母亲之命特意过来的。想必列位都清楚，因我母亲这些年身子不太好。贵寓一直是沈姨娘管事，沈姨娘如今病了，今儿我母亲正请了胡太医陪着在玉玲珑馆那里替沈姨娘诊治呢！列位今儿来结账，偏生原本的账房又告了假竟是一个都不在。刚刚锦言、锦心两位姐姐已往拿账本。谁知那账房把钥匙留错了，打不开门，两位姐姐没怎样只得去玉玲珑馆抽闲回明。这才刚刚有时机回了话，母亲和沈姨娘都没怎样，母亲说害各人久等已是过意不去，更欠盛情思让各人白跑一趟！列位与我们甄府都是老主顾了，都是信得过得实诚人！这账暂且不必对，列位将手上的票据拿来，这就将银子先兑给列位。等账房回来了，两下再合一合，那时有差错的再调整，不知列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甄钰笑吟吟轻轻柔柔这么一说，心中的火气与不快已然去了一泰半。听她说得客套，反而有那么点欠盛情思，以为自己太不体谅人了，这以后可是还要继续做生意的，平白冒犯了老主顾有什么利益？于是顺风使舵，纷纷颔首说好，大赞甄夫人贤惠，虽然甄钰没有明说，但沈姨娘的骄恣可见一斑。有个体心思深的掌柜，不觉悄悄留了心眼。

甄钰微微一笑：“既然各人没有异议，那么就这么办吧！王妈妈，你将娘的体己先拿出来结算了给列位掌柜，转头再从账房支出来补上！”

“是，是。二女人！”王妈妈既喜又欣慰，连连颔首，连忙与漂亮等一起招呼众掌柜们结算。甄夫人的体己银子，没有她的话王妈妈也是不能乱动的。

当下取银子的取银子，挂号的挂号，点数的点数，送客的送客，虽忙却有条不紊，众人见甄夫人虽然不管家，但手下人一个个如此精彩不禁悄悄佩服。

不外两刻多钟，便将众掌柜伙计们打发了出去，王妈妈和漂亮都舒了口吻，一起望着甄钰。

恰此时，甄夫人已经进来了，因王妈妈、锦心锦言等都有差事要办，跟在她身边的是锦芳、小圆和小福。

“娘，您回来了！”甄钰见甄夫人回来便与王妈妈等笑着迎了上去。

甄夫人一脸的疲劳，举止风姿仍是从容，轻轻颔首嗯了一声浅笑道：“这儿都处置惩罚完了吗？”

“仆从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甄钰、王妈妈等还没答话，南郊柳曲庄的马管事领头与其他四庄管事一起向甄夫人行礼。柳曲庄那里有三百亩上好的水田，尚有两百亩果林，离上京也最近，是甄府五个庄子中最好的，也是当初甄夫人的陪嫁。不外其时面积没这么大，只有如今的三分之二。

甄夫人微微颔首嗯了一声，扭头望着王妈妈目带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