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仆人（1/2）

第三十六章西崽

野心、权力、虚荣、自满、贪婪、堕落，似乎世界上所有狰狞极端的情感都被人们说成是“恶魔”的天性。

坠入地狱的人之灵魂，有些永远受困于无尽的痛苦，有些则乐成提升为漆黑世界的上等公民。人类与恶魔，往往没有清晰的界线。

缇雅从懵懂记事起，就时常躺在母亲的臂弯里，听她讲述漂亮的童话，浪漫的传说。年幼的公主并不能完全明确曲折感人的故事内容，但那种温柔平和的暖流，始终浸润着她的梦乡。

因此，当缇雅听到母亲说她自己是恶魔时，少不经事的小女人无法想象，为什么被人类恐惧憎恨的恶魔，竟可以如此优雅，如此亲切？

母亲去世后，缇雅带着朦胧的困惑住进深林城堡，维兰的泛起让她徐徐开始关注“恶魔”，相识到它们的残忍与邪恶。她忍不住意料，母亲皎洁细腻的双手，是否也曾沾染血腥。

母亲……

缇雅张开嘴，摆出口型，却只听见轰鸣的雷声自远方传来，抵达耳边时，却又突然模糊不清。雨越下越大，鏖战的场景在她朦胧的视线中逐渐酿成极为缓慢的画面，她湿透的长发和身体极重不堪，挥剑的行动一点一点僵硬，最终定格于自己水蓝色晶莹的眼眸。

时间愣住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向后倒转吧，回到她脱离城堡的那一刻，再给她重新选择的时机……

“缇雅，你在畏惧什么？”

周围的影像消散，缇雅孤零零地站在无边无际的皎洁中，温柔熟悉的声音旋绕在耳边。

“母亲？”她终于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

“不敢面临真实的人，死亡也无法给予他解脱。‘恶魔’只是一个身份，一个标签，它并横死运之主宰。去想一想，你的灵魂为何而生，你的意志为谁而战。睁开你纯净的双眼，看清心中的信念，放弃犹豫，放弃恐惧……”

灵魂为何而生，意志为谁而战……

母亲，我听见了。

我不会继续逃避。如果能以“恶魔”的身份掩护想要掩护的人，守护信念与灵魂，纵然被憎恨，又有什么关系。

母亲，让我传承自您的血液沸腾吧，让它充实我的身体，让它带走我的犹豫和恐惧……

冰凉的雨水拍打着缇雅沉思的脸庞，天地间一片阴霾。

数目繁多的“贝图斯”以及更强大的恶魔，困绕了精灵战士，他们奋力厮杀，不愿有片晌放松，嘉蒂丝也忍着手腕折断的疼痛，继续战斗。

一只“贝图斯”将手变为尖锐弯刀，砍向静立的公主，维兰冲过来，背对着她挡下恶魔的进攻，刚想说一句“别发呆”，突然感受身后发凉，似乎一阵疾风掠过，他迅速回首，不见人影，再转目仰望，她的漆黑长裙已飘浮在半空中。

“彼列，滚出来”她紧握长剑，停在许愿池中央的石雕顶端。

“邪恶的小公主，温柔些。”彼列冷笑现身，不需任何支撑，轻松自如地悬在空中。缇雅闪电般冲向红衣恶魔，剑锋刺进他的身体。

“哦，上帝，宽恕我吧”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向苍穹，痛苦地皱起眉，但很快又舒展容颜，露出不屑的神情，叹着气说：“骗你的。”

原来，缇雅刺中的只是虚幻的影，真实的彼列早已移至她身后，坚硬的利爪穿过她的脊背。他很快抽脱手，舔了一下指尖上的鲜血，悠闲地飘到她正前方，笑吟吟地说：“不错，味道浓郁了不少。只是，公主殿下，你尚有更多宝藏吧，这种水平，想要打败我，还不够。”

“是吗，我认为，绰绰有余。”

缇雅闭上眼帘，一秒、两秒，她抬起纤长的睫毛，深红的伤口完美愈合。

她流淌着母亲的血液，也承袭了母亲漂亮的双瞳——耀眼的纯白、炫目的纯白、不含任何污点的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