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零和游戏（1/2）

黛德丽.古德温——也就是影戏版《芝加哥》中的黑人女囚,百老汇版音乐剧中的维尔玛——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珍妮弗.杰弗森,之前在好莱坞举世片场，她有频频和杰弗森在午餐时候说过几句话,但更深入的来往就没有什么了,纵然黛德丽有心深交，客观上也不允许。《芝加哥》片场气氛压抑，导演就像个不定时炸药,随时可能发作,黛德丽也是初次触电，两人频频晤面都总有一小我私家要忙着上戏,谁也不行能多加拖延。

对于杰弗森这个幸运儿,要说黛德丽不羡慕是假的。她漂亮，年轻——最重要是年轻，黛德丽今年已经32岁了，才刚刚拿到维尔玛这个角色，而且经由百老汇剧团的推荐，获得了登上大屏幕的时机，她从伴舞做起，在百老汇足足跳了六年才有今天，而珍妮弗.杰弗森今年才2o。

虽然，在好莱坞的时候，黛德丽对她并没有几多嫉妒，好莱坞从来都不缺少幸运儿，换句话说，纵然珍妮弗已经登上大屏幕，2o岁还在做配角，和娜塔莉.波特曼，斯嘉丽.约翰逊这样天赋超群的童星比，她一样是大幅度落伍。其时，她只是想多交个朋侪，多结一份善缘，也许某天珍妮弗腾飞以后，还能给她带来一两个试镜时机。

——不外，那时候黛德丽也并不知道她会突然间跑到百老汇来唱音乐剧，而且瞄准的还就是《芝加哥》的女主角洛克希，从詹姆斯对她的态度来看，珍妮弗挑战的并不是b组洛克希，而是a组，也就是说，如果她通过试镜，那么在未来的几个演出季里，和黛德丽搭档的就是珍妮弗，而不是倒霉的老蒂娜，又或者是早盼着从b组转到a组的阿曼达。

在这一次试镜后有几多商业思量，黛德丽并不是一清二楚，虽然她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不外如何运作宣传终究是剧院的事，她所体贴的就只有一点：风头。

只要有对戏，就一定会有风头之争，尤其《芝加哥》这样双女主共演的剧目，只要是配合演出就一定会有谁更吸睛的较量，虽然，这是很难量化的斗争，甚至胜负也是因人而异，每个观众可能都市有差异的谜底。但黛德丽知道自己的劣势在珍妮弗跟前很是显着——她没珍妮弗漂亮。和她原本的搭档蒂娜比，珍妮弗的优势一目了然，她实在很年轻很漂亮，也很瘦削，身材毫无走形（蒂娜几多有些过壮，阿曼达也有这样的问题），纵然不说歌舞功底，两人只要站在那里，珍妮佛天然就能抢走7o%的注意力。

另一个更倒霉的因素就是她能演戏，黛德丽之所以没有加入剧团巡演，就是因为她在《芝加哥》片场要充当许多场景的人肉布景，吉蒂的几场戏她都有出镜，珍妮弗收放自如的演技给了她很深的印象。在这点上，之前专攻音乐剧的黛德丽可以坦然认可，她自愧不如。

但她也不是没有优势，黛德丽没加入影戏片方组织的歌舞培训，她的专业素养使得她不必再突击训练。频频和蕾妮、凯瑟琳等主演配戏的体验也让她感受到了非科班身世的影星在舞台上的弱势。漂亮是一回事，舞台统治力又是另一回事，黛德丽绝对比不上凯瑟琳的仙颜，但她自信在同一舞台上，她能吸引到更多的注意力。既然如今看来，珍妮弗的中选已经是板上钉钉，那么詹姆斯挑选的歌舞唱段，对她就是个不错的时机，她相信自己能在第一次共演中确认下两人间的权力关系。——黛德丽没想欺压珍妮弗，她只是希望她在舞台上老实天职，不来抢夺她的风头。

珍妮弗没有过系统排演，只接受过几个月的短暂训练，从几个同事的反馈来看，除了长相以外，歌声也就是那么回事，舞虽然跳得不错，但黛德丽的舞蹈是强项，对此她有绝对的自信。黛德丽没想把她蹂.躏得太偏激，甚至失去这个角色，但她需要在这首歌里全面压倒珍妮弗，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谁才是谁人对走位、台词都烂熟于胸的人，直白地说就是：谁要随着谁的法式来走。

但珍妮弗一启齿，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对于观众来说，音乐剧的念白、唱腔与配景音乐关系并不大，尤其《芝加哥》的这一唱段是爵士乐风，节奏较为单调，听起来更是随便那里开头都可以吻合进去。但对于演员来说，启齿的时间和念白的节奏都是有考究的，两人念白同一段的时候还存在语速相互发动的问题。黛德丽想要争取的就是来做领班，她想要让詹姆斯知道纵然下一季的宣传重点可能是珍妮弗，但维尔玛依然是台上领唱的谁人。

但她做不到，珍妮弗一启齿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她看不到她的心情和舞姿，只能听见她以假模假式、志自得满的柔媚声音在哼唱着《nowadays》，每一句都在调上，每一句都在鼓点上，甚至每一句都在情绪里。她和配景音乐的吻合简直天衣无缝，连一个节奏都不差——这简直就像是在唱ktv，珍妮弗的每一句唱腔都是义正辞严的原音重放，而黛德丽基础没法来个即兴花腔，又或者是按着自己的嗓音降调升调，她就和所有开着原音唱k的人一样，所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也就是跟上她的节奏，融入她的演出里，随着她的走位调整两人间的距离。

换句话说，虽然她也起劲调整掩饰，但谁人慌手慌脚、小瑕疵不停的人却是老鸟黛德丽，而不是菜鸟珍妮弗。黛德丽出演维尔玛已经半年了，这一次的终场歌舞秀是她自我感受演出得最烂的一次，也许是因为杂念许多，到最后一段她甚至不知道该如那里置惩罚没道具的情况——天知道在排演中她们用纸板取代过几多次机关枪，在没纸板的情况下又有几多次是直接用手来模拟。这一回她居然是直到眼角余光瞄到珍妮弗吹手指，这才蓦然醒觉，迅速做出类似姿势，和珍妮弗配合。

她的歌声好欠好？走调吗？嘹亮吗？气息稳定吗？黛德丽压根也没有注意到，珍妮弗的演出给她的感受是个难以剖析的整体，她就是洛克希，现在唱跳的就是洛克希.哈特，你怎么去评判她的唱功和演技？这就像是你没法说一个婴儿的笑容不够自然，也许他的笑不是那么美，但绝对是原汁原味毫无卖弄。

归根结底一句话，珍妮弗不光自己完全入戏，还把观众带入了戏里，让他们失去了高屋建瓴的评审态度，也即完全被她的魅力所征服。

演出完以后，詹姆斯没有体现得太过激动，但黛德丽对他已经很熟悉了，她轻而易举地通过他的小行动（抿紧的唇，闪闪发亮的眼睛，尚有不停敲击桌面的手指）发现了他的兴奋。詹姆不外是在做作而已，黛德丽确信他现在兴奋得险些能飞上天，他一直在期待一个时机让舒伯特剧院重焕光线，现在谁能说珍妮弗.杰弗森不是他理想中的救世之星？

至于站在试镜桌后的那些人群，阿加塔.列普宁那、罗伯.马歇尔，这些大人物却没有吝啬自己的笑容和颔首，他们不停窃窃私议，无疑正在谈论黛德丽——身边的珍妮弗.杰弗森。他们的眼神从黛德丽身上滑过，却对她视若无睹，似乎她只是一个布景，一件死物，而一旦落到杰弗森身上，便似乎遇到了黑洞，再也难以脱离。

黛德丽的心情很糟，不仅因为她适才演砸了，也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运气，he11，她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如果换做她是他们，她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如果她不是同台演员，而只是一名观众，她也不会把注意力投给可怜兮兮，风头完全被盖过，昏暗无光的配角，只会浏览这个美艳惊人、天赋超群的未来之星。

如果她不是同台演员……

她咬住腮帮，用轻微的疼痛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然后转头露出笑脸，对珍妮弗.杰弗森致以祝贺。

和她注意到的一样，一下戏，杰弗森身上那些统治力、霸气，或者说那些吸睛的气质就全都消失不见，她虽然依旧很漂亮，只是已经没那么起眼、那么嚣张了，她一边擦汗，一边对黛德丽也露出了和气的笑容。就似乎适才整场演出里她一直在和她协调走位，而不是自顾自地秀了五分钟一样。

虽然，黛德丽也认可，她一开始也没企图边跳边相同走位，但正因为她原本企图如此，却被杰弗森抢先一步，现在的不爽才更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