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请你吃枣儿（1/2）

白石桥的位置很好找，出了太子东宫一直往南走，走了近半个时辰，周围的宫殿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幽幽竹林，穿过摇曳的竹林，白石桥就伫立在一道结了冰的透明小河上，薄雪之下隐约有锦鲤一闪而过。

白石桥上面积了一层薄雪，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银色光线。白石桥是用整块汉雪玉镌刻而成，听说元和宫原来叫做栖雪宫。

传说在大地照旧一片洪荒的时候，小国四立，战事不停，黎民生灵涂炭。然而有一天，一群人从圣雪山之中踏雪而来，为首的就是开国帝后，衣袂飘飘，如若仙人。殇帝心思缜密，善于盘算。

舞后心胸涤荡，雷厉盛行。一谋一武，配合默契，短短一年统一天下，建设大元。其时在殇帝舞后的才智绝绝之下，大元从一个黎民尚未开化的国家酿成国强兵盛、经济蓬勃、黎民安身立命的泱泱大国。

传言舞后爱雪，于是殇帝便建了这座华美堂皇的栖雪宫，每缝雪季红梅绽放，开国帝后便双双携伴来到这里，观雪作诗，饮酒赏月，如若神仙眷侣。然而开国帝后的惊才绝绝千年之后早已经所剩无几，百年之前一国四分，大元退居东北，西北流桑，东南大秦，西南南楚。四国经济互通往来，军事对立，形成掎角之势。

眼前的这座桥就是不化桥，名不化，一意积雪不化，二意爱意不融。整块雪玉是殇帝从圣雪山深处费尽无数人力才力带回来的。雪玉通体平滑，只被打磨成一座桥的形状，并没有镌刻花纹，每当夜色高升，月光打在雪玉上，整座桥看上去就如同积了一层薄雪，漂亮不行方物。听说殇帝舞后经常携手站在不化桥之上，看云淡风轻，赏锦鲤越雪。

梅花依旧，物是人非。秦欢逐步的踱步走上不化桥，站在桥顶看向天空中的一轮弯月，天空如一块湛净的宝石，月色如水，在空中打起层层波涛。千年之前传说中的开国帝后就是这样结伴而来，站在这座桥上耳鬓厮磨，共赏天下的吧，其时的他们又是一种怎样的开阔心境。

此时，一阵清箫穿过层层摇曳的竹林弥漫而来。箫声委婉，是一阵清风，吹过积着雪的竹叶儿，扫过微冷的夜空，萦绕进耳畔酿成无奈的叹息，是一曲溪水，飘着落花，柔到心底，却又悲入骨髓。

秦欢循着箫音，走过不化桥，踏着一条幽深的小径，向竹林中走去。踏进竹林的第一步，突然狂风四起，长发陪同摇曳的竹林猎猎飞翔，衣袂翻飞，如一个暗夜的精灵。第二步踏入，狂风突然就静止了，只剩下竹叶沙沙作响，似乎适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循着幽静走去，积雪渐融，双方竟然长出些淡紫小花来，那箫音已近在眼前，秦欢闪身躲进路边竹林中，拨开苍翠竹叶，一人身影立在一片紫色的花海里，雪花飘在地上没过多久便融化成了雪水，或许是因为这片地底有一个没有冒出的温泉，有温泉水蒸腾温暖，这紫花才开的那般优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天然的松木竹香。一身天蓝素锦，被一张白色水烟锦缎松松垮垮的束在身上。高挑清瘦，乌丝散在身后，一柄烟翠色玉箫横在唇边，背对着秦欢，只是一个背影，却极尽萧条。

一曲铺于天地间，飘雪都舞起了伤心的旋律。

突然，一股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心空荡荡的，脑海中全是空缺。天地间的空气骤然被抽取了一泰半，高压的胸腔沉闷无比，呼吸越来越不顺，视线徐徐模糊。

突然一双手泛起在了眼前，在灯火流窜的陌头，往一个破了边儿的碗里砸下了一枚黝黑的硬币，凄风凄凉的桥洞里的一卷破棉絮旁瑟瑟发抖的身躯，橘黄色暖灯下香气弥漫的屋檐外一双羡慕可怜的眼神……秦欢抱住头，痛苦的蹲了下来，早该埋于心底或者早该不在乎了的往事，现在如一柄尖锐的匕首狠狠的碗着她的心。

娇小的手指插进黝黑的碎发里使劲儿的拽扯，试图以疼痛寻回一丝岑寂。周围的空气却越发的稀薄，张大了嘴用力呼吸进入胸腔里的却只有一丝半点儿，就在幻觉的画面也徐徐泛起了雪花般的黑点儿时，仅仅残存的意识里却仍在做最后的挣扎，黛眉一皱，一股腥甜在口腔弥漫，周身一颤，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痛苦的痉挛。用尽全身的气力深深的吸了一口吻，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空气这般甘甜。

视线徐徐的清晰，头脑却一涨一涨，思维杂乱无比，一盏银白灯烛高悬在头顶，白色的烛芯竟发出淡紫色的烟气。周围一片炫紫迷金，而自己躺在一个狭窄的工具里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被拉生长方形。突然一张诡异的人脸俯下了头，周围的一切都那般的清晰，唯独看不清那张脸的容貌，只望见一抹微微上扬的丹漆朱唇，和一双微光闪烁却看不真切的双眼。漆黑从自己的脚下直线般的弥漫上来，徐徐的，徐徐的，从一条微亮的缝酿成了永久的漆黑。疼，心脏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疼的放佛脱离出了**，外面是无尽的漆黑和无边的空虚。

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泪水将眼眶洗涤，黑漆黑，一小我私家影淡淡的发着光线，微微佝偻的背是无尽的孤凉，她突然就分不清眼前的人和她，谁才是自己。天地间都酿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个孤影哀立，他的无奈，他的伤心，他的恨意全数落于自己心底，现在，放佛我，就是他。

被相同的气息所吸引而去，一双软白的小手不自觉的便环住了那抹清瘦孤影，光洁的额头靠在一片冰蓝之上，温软的小小身体靠上去，透明的泪珠顺着冰蓝滑顺的衣绸落进白雪里。

疼痛与你相连，现在只想取暖。

冰蓝背影微微一震，箫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