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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风陵夜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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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理宗天子开庆元年,是为蒙古大汗蒙哥接位后的第九年,时值二月早春,黄河北岸的风陵渡头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这几日天候乍寒乍暖,黄河先是解了冻,到这日冬风一刮,下起雪来,河水重又凝冰。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车,许多要渡河南下的客人都给阻有风陵渡口,无法启程。风陵渡上虽有几家客店,但北来行旅源源不停,不到半天,早已住得满了,厥后的客商再也无处可以住宿。

镇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安渡老店”,取的是平安过渡的彩头。这家客店客舍宽大,找不到客店的商客便都涌来了,因此更是特别拥挤。掌柜的舌敝唇焦,每一间房中都塞满了三四小我私家,余下的二十来人实在无可安置,只得都在大堂上围坐。店伙搬开桌椅,在堂上生了一堆大火。门外冬风咆哮,寒风夹雪,从门缝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众客人看来明日多数仍不能成行,眉间心头,均含愁意。

天色渐暗,那雪却是越下越大了起来,忽听得马蹄声响,三骑马急奔而至,停在客店门口。堂上一个老客皱眉道:“又有客人来了。”

果真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掌柜的,给备两间宽敞清洁的上房。”掌柜的陪笑道:“对不起您老,小店早已住得满满的,委实腾不出地方来啦。”那女子说道:“好罢,那么便一间好了。”那掌柜道:“认真对不住,贵客惠临,小店便要请也请不到,可是今儿实在是客人都住满了。”那女子挥舞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虚击一记,斥道:“空话!你开客店的,不备店房,又开甚么店?你叫人家让让不成么?多给你店钱即是了。”说着便向堂上闯了进来。

众人见到这女子,眼前都是蓦然一亮,只见她三十有余,杏脸桃腮,容颜端丽,身穿宝蓝色的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块貂皮,衣饰颇为华贵。这少女身后随着一男一女,都是十五六岁年岁,男的浓眉大眼,神情粗豪,女的却是清雅秀丽。那少年和少女都穿淡绿缎子的皮袄,少女颈中挂着一串明珠,每粒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头巨细,发出淡淡光晕。众客商为这三人威风凛凛所慑,本在说话的人都住了口不言,呆呆的望着三人。

店伙躬身陪笑道:“奶奶,你瞧,这些客官们都是找不到店房的。你三位若是不嫌委屈,小的让各人挪个地方,就在这儿烤烤火,胡乱迁就一晚,明儿冰结得实了,就不定就能过河。”那少妇心中好不耐心,但瞧这情景却也是实情,蹙起眉头不语。坐在火堆旁的一其中年女人说道:“奶奶,你就坐在这儿,烤烤火,赶了冷气再说。”那仙颜少妇道:“好,多谢你啦。”从在那中年妇人身旁的男客赶忙向旁挪移,让出老大一片地方来。

三人坐下不久,店伙便送上饭菜。菜肴倒也丰盛,鸡肉俱有,尚有一大壶白酒。那仙颜少妇酒量甚豪,喝了一碗又是一碗,那少年和那文秀少女也陪她喝些,听他三人称谓乃是姊弟。那少年年岁似较小女为大,却叫她“姊姊”。

众人围坐在火堆之旁,听着门外风声呼呼,一时都无睡意。

一个山西口音的男子说道:“这天气真是折磨人,一会儿解冻,一会儿结冰,老天爷可真不给人好日子过。”一个湖北口音的矮个子道:“你别怨天怨地啦,咱们在这儿有个热火儿烤,有口牢靠饭吃,还争甚么?你只要在我们襄阳围城中住过,天下再苦的地方都酿成安乐窝。”

那仙颜少妇听到“襄阳围城”四字,向弟妹二人望了一眼。

一个广东口音的客人问道:“请问老兄,那襄阳围城之中,却是怎生光景?”那湖北客人说道:“蒙古鞑子的残暴,列位早已知闻,那也不用多说了。那一年蒙古十多万雄师猛攻襄阳,守军统制吕大人是个昏庸无能之徒,幸蒙郭大侠匹俦奋力抗敌……”那少妇听到“郭大侠匹俦”的名字,神色一动。听那湖北客人续道:“襄阳城中数十万军民也是人人勉力死城,没一个畏缩退后的。像小人只是推车的小商贩,也搬土运石,出了一身气力来资助守城。我脸上这老大箭疤,即是给蒙古鞑子射的。”众人一齐望他脸上,见他左眼下果真有个茶杯口巨细的箭创,禁不住都肃然起敬。

那广东客人道:“我大宋土广人多,倘若人人都象老兄一样,蒙古鞑子再凶狠十倍,也不能占我山河。”那湖北人道:“是啦。你瞧蒙古雄师连攻襄阳十余年,始终打不下,此外地方却是手到拿来,听说西域外国几十个国家都给蒙古兵灭了,我们襄阳始终屹立如山。蒙古王子忽必烈亲临城下督战,可也怎样不了我们襄阳人。”说着大有自得之色。

那广东客人道:“老黎民都是要和鞑子拼命的,鞑子倘若打到广东来,瞧我们广东佬也好好跟他妈的干一下子。”那湖北人道:“不跟鞑子拼命,一般的没命。蒙古鞑子攻不进襄阳,便捉了城外的汉人,绑在城下一个个的斩首,尚有四五岁、六七岁的小孩儿用绳子绑了,让马匹拉着,拖在城下绕城奔跑,绕不到半个圈子,孩子早没了气。我们在城头听到孩儿们啼哭呼号,真如刀割心头一?恪w沧又坏朗钩稣獾炔斜┦侄危隳芟诺梦颐峭督担墒撬胶荻荆颐窃绞氐美巍d且荒晗逖舫侵辛甘吵怨饬耍裁坏煤攘耍胶罄戳髌の鬯渤院雀删唬沧尤词贾展ゲ唤础:罄戴沧用环ㄗ樱挥型吮!蹦枪愣说溃骸罢馐嗄昀矗热舨皇窍逖艏崾夭磺笏伟氡诮街慌略缫巡辉诹恕!?

众人纷纷问起襄阳守城的情形,那湖北人说得有声有色,把郭靖、黄蓉匹俦夸得便如天神一般,众人赞声不停。

一个四川口音的客人突然叹道:“实在守城的好官各地都有,只是朝廷忠奸不分,往往奸臣享尽荣华富贵,忠臣却含冤而死。前朝的岳爷爷不必说了,好比我们四川,朝廷就屈杀了好几位守土的大忠臣。”那湖北人道:“那是谁啊?倒要请教。”那四川人道:“蒙古鞑子攻打四川十多年,全赖余<王介>余大帅守御,全川黎民都当他万家生佛一般。那知皇上听信了奸臣丁大全的话,说余大帅甚么擅权,又是甚么跋扈,赐下药酒,逼得他自杀了,换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奸党来做元帅。厥后鞑子一攻,川北就地便守不住。阵前兵将是余大帅的旧部,各人一样拼命死战。但那元帅只会奉承上司,一到接触,调兵遣将甚么都不在行,自然反抗不住了。丁大全、陈大方这伙奸党呵护那狗屁元帅,反冤枉力战不屈的王惟忠将军通敌,竟将他全家逮京,把王将军斩首了。”他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呜咽,众人同声叹息。

那广东客人愤愤的道:“国家大事,便坏在这些奸臣手里。听说朝中三犬,这奸臣丁大全即是其中之一了。”一个白皙面皮的少年一直在旁听着,噤若寒蝉,这时插口道:“不错,朝中奸臣以丁大全、陈大方、胡大昌三人居首。临安人给他们名字谁人‘大’字之旁都加上一点,称之为丁犬全、陈犬方,胡犬昌。”众人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那四川人道:“听老弟口音,是京都临安人氏了。”那少年道:“正是。”那四川人道:“然则王惟忠将军受刑是的情状,老弟可曾听人说起过?”那少年道:“小弟照旧亲眼望见呢。王将军临死时脸色兀自稳定,威风凛凛,骂丁大全和陈大方祸国殃民,而且尚有一件异事。”众人齐问:“甚么异事?”

那少年道:“王将军是陈大方一手谋害的。王将军被绑赴刑场之时,在长街上高声大叫,说死后决向玉皇大帝诉冤。王将军死后第三天,那陈大方果在家中暴毙,他的首级却高悬在临安东门的钟鼓楼檐角之上,在一根长竿上高高挑着。这地方猿猴也爬不上去,别说是人了,若不是玉皇大帝派的天神天将,却是谁干的呢?”众人啧啧称奇。那少年道:“此事临安无人不晓,却非我生安白造的。列位若惠临安去,一问便知。”

那四川人道:“这位老弟的话简直不错。只不外杀陈大方的,并不是天神天将,却是一位英雄好汉。”那少年摇头道:“想那陈大方是朝中大官,家将亲兵,防卫何等周密,凡人怎杀得了他?再说,要把这奸臣的首级高高挑在钟楼的檐角之上,除非是生了翅膀,才有这等本事。”那四川人道:“本事特殊的奇人侠士,世上究竟照旧有的。但小弟若不是北眼眼见,可也真的难以相信。”那少年奇道:“你亲眼见到他把陈大方的首级挂上高竿?你怎会亲眼望见?”

那四川人微一迟疑,说道:“王惟忠将军有个儿子,王将军被逮时他逃走在外,朝中奸臣要斩草除根,派下军马追拿,那王将军之子也是个军官,虽会武艺,却是众寡不敌,眼见要被追兵逮住,却来了一位救星,赤手空拳的将数十名军马打得屁滚尿流。小王将军便将父子卫国力战、却被奸臣陷害之情说了。那位大侠连夜赶赴临安,想要援救王将军,但终于迟了两日,王将军已经被害。那大侠一怒之下,当晚便去割了陈大方的首级。那钟楼檐角虽是猿猴所不能攀援,但那位大侠只轻轻一纵,就跳了上去。”

那广东客人问道:“这位侠客是谁?怎生容貌?”那四川人道:“我不知这位侠客的姓名,只是见他少了一条右臂,相貌……相貌也很奇异,他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另外那匹马上带着一头容貌希奇离奇的大鸟……”他话未说完,一个神情粗豪的男子高声说道:“不错,这即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雕侠’!”

那四川人问道:“他叫作‘神雕侠’?”那男子道:“是啊,这位大侠行侠仗义,好打行侠仗义,可是从来不愿说自己姓名,江湖上朋侪见他和一头怪鸟形影不离,便送了一个外号,叫作‘神雕大侠’。他说‘大侠’两字决不敢当,旁人只好叫他作‘神雕侠’,实在凭他的所作所为,称一声‘大侠’又有甚么当不起呢?他要是当不起,谁还当得起?”

那仙颜少妇突然插口道:“你是大侠,我也是大侠,哼,大侠也未免太多啦。”

那四川人凛然道:“这位奶奶说那里话来?江湖上的事儿小人虽然不懂,但那位神雕大侠为了救王将军之命,从江西赶惠临安,四日四夜,目不交睫,没睡上半个时辰。他和王将军素不相识,只是怜他效忠报国,却被奸臣陷害,便这等奋掉臂身的干冒大险,为王将军伸冤存孤,你说该不应称他一声大侠呢?”

那少妇哼了一声,待要批判,她身旁的文秀少女说道:“姊姊,这位英雄如此作为,那也当得起称一声‘大侠’了。”她语言清脆,一入耳中,人人都觉说不出的舒服好听。

那少女道:“你懂甚么?”转头向那四川人道:“你怎能知道得这般清楚?还不是耳食之闻?江湖上的听说,十成中倒有九成靠不住。”

那四川人沉吟片晌,正色道:“小人姓王,王惟忠将军即是先父。小人的性命是神雕大侠所救。小人身为钦犯,朝廷颁下海捕文书,要小人头上的脑壳。但既涉及救命恩人的名声,小人可不敢贪生怕死,隐瞒不说。”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呆。那广东人大拇指一翘,高声道:“小王将军,你是个好男子,有谁人不要脸的胆敢去向官府出首密告,大伙儿给他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众人轰然称是。那美妇人听他如此说,也已不能反驳。

那文秀少女望着忽暗忽明的火花,悠然入迷,轻轻的道:“神雕大侠,神雕大侠……”转头向小王将军道:“王大叔,这位神雕大侠武功既然这等高强,又怎地会少了一条手臂?”那美妇人神色大变,嘴唇微动,似要说话,却又忍住。小王将军摇头道:“我连神雕大侠的姓名也问不到,他老人家的身世是越发不知了。”那美妇人哼了一声,道:“你自然不知。”

那临安少年道:“神雕侠诛杀奸臣,是小王将军亲眼眼见,那么自然不是天神天将所为了。但奸臣丁大全一夜之间面皮变青,却必是上天施罚之故。”那广东人道:“他怎么一夜之间面皮变青?这可真奇了。”那临安少年道:“从前临安人都叫丁大全为丁犬全,但现今却叫作‘丁青皮’。他原来白皙脸皮,突然一夜之间酿成了青色,而且以后不褪,凭他何等高明的医生也医治不了。听说皇上也曾问起,那奸臣奏道:他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力,忧心国是,数晚不睡,以致脸色发青。可是临安城中个个都说,这奸相祸国殃民,玉皇大帝遣神将把他的脸皮打青了。”那广东人笑着摇头,道:“这可愈说愈奇了。”

那神情粗豪的男子突然哈哈大笑,拍腿叫道:“这件事也是神雕侠干的,嘿嘿,痛快痛快。”众人忙问:“怎么也是神雕侠干的?”那大汉只是大笑,连称:“痛快,痛快。”那广东客人欲知详情,命店小二打来两斤白干,请那大汉喝酒。

那大汉喝了一大碗白干,意兴更豪,高声说道:“这件事不是兄弟吹牛,兄弟也有一点小小的劳绩。那天晚上神雕侠突然来惠临安,叫我向导同伴,把临安钱塘县衙门中的孔目差役一起绑了,剥下他们的衣服,让众同伴乔扮官役。大伙儿又惊又喜,不知神雕侠何以如此付托,但想来必有好戏,自然遵命治理。到得三更事后,神雕侠到了钱塘县衙门,他老人家穿起县官服色,坐上正堂,惊堂木一拍,喝道:‘带犯官丁大全!’”他说到这里,口沫横飞,喝了一大口酒。

那广东客人道:“老兄那时在临安做何营生?”那男子横了他一眼,高声道:“做甚么营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做的是没资本买卖。”那广东客人吃了一惊,不敢再问。

那大汉又道:“那时我听到‘丁大全’三字,心中一怔,寻思:‘丁大全这狗官是当朝宰相啊,神雕侠怎地将他拿来了?’只见神雕侠又是一拍惊堂木,两名男子果真把一个身穿大臣服色的家伙揪了上来。早一年丁大全到佑圣观烧香,我在道观外见过他的面目,这时一看,可不是丁大全是谁?他吓得满身发抖,想跪又不想跪。一名兄弟在他膝弯踢了一脚,他扑地便跪倒了,哈哈,痛快,痛快!神雕侠问道:‘丁大全,他知罪了么,’丁大全道:‘不知。’神雕侠喝道:‘你营私舞弊,屈杀忠良,蹂躏糟踏黎民,通敌误国,种种奸恶情事,快快给我招来。’丁大全道:‘你到底是甚么人?劫侮大臣,可不知王法么?’神雕侠道:‘你还知道王法?左右,打他四十板再说!’大伙儿素来恨这奸相,这时候下板子时加倍着力,只打得这奸相晕去数次,连连求饶。神雕侠问他一句,他便答一句,再也不敢倔强。神雕侠命取过纸笔,叫他写供状。他稍一迟疑,神雕侠便喝令我们打他屁股,掌他嘴巴。”

那文秀少女噗哧一笑,低声道:“有趣,有趣!”

那大汉咕嘟喝了一大口酒,笑道:“是啊,原本有趣得很。那丁大全吃打不外,只得亲笔招供,可是他拖拖捱捱,写得极慢,神雕侠连声敦促,他总是不愿写快。不久天色将明,衙门外人声喧哗,到了大批军马,想是风声泄漏了出去。神雕侠怒起上来,喝道:‘把他脑壳砍了!’随着向我使个眼色。我知神雕侠轻易不愿伤人性命,于是拔出钢刀,在丁大全颈中‘刷’的一刀,这一刀下去时,钢刀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儿,砍在头颈中的不是刀锋,而是刀背。但这一下丁大全可吓破了胆,只见他脸色突然转蓝,晕了已往。神镌刻侠哈哈大笑,说叫我们便穿着衙役衣服,从边门溜走,各自回家。他老人家亲自断后,也没交锋接触,大伙儿平平安安的退走,听说神雕侠第二天亲入皇宫,把丁大全的供状交给天子老儿。但不知丁大全如何甜言甜言,天子老儿竟信了他的,照旧叫他做宰相做下去。”

小王将军叹道:“主上若不昏庸无道,奸臣便不能作恶。去了个秦桧,来个韩佗胄;去了韩佗胄,来个史弥远;去了史弥远,又来丁大全。眼见贾似道日渐得势,这又是个祸国殃民之徒。唉,奸臣一个接着一个,我大宋山河,眼见难保呢。”那大汉道:“除非请神雕侠做宰相,那才气打退鞑子,天下太平。”

那仙颜少女插口道:“哼,他也配做宰相?”那大汉怒道:“他不配岂非你配?”那少妇怒气上冲,喝道:“你是甚么工具,胆敢对我无礼?”眼见那大汉手中执着根拨火铁棒,她随手从地下拾起一段木料,在拨火棒上一敲。那大汉手臂一震,只觉半身酸麻,当的一声,火棒脱手落在地下,火堆中火星溅了起来,烧焦了他数十根胡子。众人失声惊叫。那大汉性子虽躁,但领教了她如此武功,吃了亏竟是不敢发作,只是咕咕哝哝的摸着胡子,连酒也不想喝了。

那文秀少女道:“人家说那神雕侠说得好好的,你干么总是不爱听?”好转头向那大汉嫣然微笑,道:“大叔,你别见责。”那大汉原来满腔怒气,但见她这么甜甜一笑,怒火登时消于无形,咧着大口报以一笑,想说句客套话,却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那少女道:“大叔,那神雕侠你是怎么认得他的?”那大汉向少妇望了一眼,迟疑着不说。那少女道:“你说好啦,只要不冒犯我姊姊便成。神雕侠多大年岁啦?他的神雕好欠悦目?”不等大汉回覆,转头向那少妇道:“姊姊,不知他那头神雕跟咱们一对白雕儿比起来又怎样?”

那少妇道:“跟咱们的双雕比?天下那有甚么雕儿鹰儿,能比得上咱们的双雕。”那少女道:“那也不见得。爹爹常说:‘学武之人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决计不行自满。’人既如此,比咱们的雕儿更好的禽鸟,想来也是有的。”那少妇道:“你小小年岁,明确甚么。咱们出来之时,爹妈叫你听我的话,你不记得了么?”那少女笑道:“那也得瞧你说得对差池啊。弟弟,你说我的话对,照旧姊姊的话对?”

她身旁那少年虽然生得高峻壮实,却是满脸稚气,迟疑了一会,道:“我不知道。爹爹说咱两个该听大姊姊的话,叫你别跟大姊姊顶嘴。”那少妇甚是自得,道:“可不是么?”那少女见弟弟帮了大姊,也不生气,笑道:“你甚么也不懂的。”转头又向那粗豪男子道:“大叔,你再说神雕侠的故事罢!”

那大汉道:“好,既然女人要听,我便说说,我姓宋的虽然本事低微,可也是个响当当的男子,生平说一是一,决没半句虚言,女人若是不信,那便不用听了。”

那少女提起酒壶给他斟了一碗酒,笑道:“我怎会不信?快点儿讲罢!”又叫道:“店小二,再打十斤酒,切二十斤牛肉,我姊姊请众位伯伯叔叔喝酒,驱驱冷气。”店小二连声允许,吆喝着付托下去。众人笑逐颜开,齐声致谢。过不多时,三名店伙将酒肉送上来。

那仙颜少妇岑寂脸道:“我即是要请客,也不请乱说八道之人。店小二,这酒肉的钱可不能开在我的帐上。”店小二一愣,望望少妇,又望望少女,不知如何是好。那少女重新上拔下一枚金钗,递给店小二,说道:“这是真金的钗儿,值得十几两银子罢。你拿去给我换了。再打十斤酒,切二十斤羊肉。”

那少妇怒道:“妹妹,你定要跟我使气,是不是?单是钗头这颗明珠,总值百多两银子,你死赖活赖的跟朱伯伯要来,却这么随随便便的请人喝酒。瞧你回到襄阳时,妈问起来时怎么交接?”那少女伸伸舌头,笑道:“我说在道上掉了,找来找去找不到?”那少妇道:“我才不跟你圆谎呢。”那少女伸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口中吃了。说道:“吃也吃过了,岂非还能退么?列位请啊,不用客套。”

众人见她姊妹二人使气,都觉有趣,心中均喜那少女天真潇洒,即是不会喝酒之人也都端起酒碗喝了几口,漆黑帮那少女。那少妇使气闭上眼睛,伸手塞住耳朵。

那少女笑道:“宋大叔,我姊姊睡着了,你高声说话也不妨,吵不醒她的。”那少妇睁开眼来,怒道:“我几时睡着了?”那少女道:“那更好啦,越发不会吵了你。”那少妇高声道:“襄儿,我跟你说,你再跟我抬杠,明儿我不要你跟我一块走。”那少女道:“我也不怕,我自和三弟同行即是。”那少妇道:“三弟随着我。”那少女道:“三弟,你说要跟谁一起走?”

那少年左右为难,帮了大姊,二姊要恼,帮了二姊,大姊又要生气,嗫嚅着道:“妈妈说的,咱三人要一块儿走,不行失散了。”那少妇向妹子瞪了一眼,恨恨的道:“早知你这般不听话,你小时候给坏人携了去,我才不着急要找你回来呢。”

那少女听她这般说,心肠软了,搂着少妇的肩膀,央求道:“好姊姊,别生气啦,算是我错了。”那少妇气鼓鼓的不理。那少女道:“你不笑,我可要呵你痒了。”那少妇反而更转过头去。那少女突伸右手,向少妇背后袭到她的腋底,那少妇头也不回,左手向后掠出。那少女出左手拿她手腕,右手继续向前。那少妇右肘微沉,压向妹子的臂弯。那少女手掌转个圆圈,避开了她的一压,姿势悦目之极。顷刻之间,两人你来我往的拆解了七八招,使的都是巧妙的“小擒特长法”。那少女虽然呵不到姊姊腋底,那少妇也抓不到妹子的手腕。

突然屋角有人低低喝一声:“好俊功夫!”姊妹俩同时住手,向屋角望去,只见一人蜷成一团,脑壳埋在双膝之间,正自沉沉大睡。姊妹俩在火堆旁坐下之时便见他如此睡着,始终没动过一动,旁人虽然瞧不见他面目,你也见不到姊妹俩的玩闹,看来这一声喝彩不是他所发。

那少年道:“大姊、二姊,爹爹叫咱们不要随便显露功夫。”那少女微笑道:“小老头儿,少年迈成,算你说得对。”转头向那粗豪大汉道:“宋大叔,对不起,咱姊妹俩忙着斗嘴,忘了听你讲故事,你请快说罢。”

那姓宋的大汉道:“我可不是讲故事,那是千真万确的履历。”那少女道:“是啦,你宋大叔说的,自然千真万确。”

那大汉喝了口酒,笑道:“吃了女人这许多酒肉,要不说也不成啦。若不是昨晚三粒骰子上输了个干清洁净,我也真该还请女人才是,你大叔长,大叔短,岂非是白叫的么?说到我怎样识得神雕侠,我跟这位小王将军差不多,也是神雕侠救了我的性命。不外这一次他倒不是使武功,却是出钱去买的。”那少女笑道:“咦,这倒奇了,他出钱买你?你值几多银子一斤啊?”

那大汉呵呵大笑,说道:“我姓宋的这身贱肉,比牛肉猪肉难堪多了,神雕侠居然出到二千两银子。五年多前,我在山东济南府打报不平,杀了一个流氓,杀人偿命,判了个斩决,那也没话好说。那知道过了几天,历城县的县官审讯一个无恶不作的土豪,又将我提上堂一顿拷打,说那土豪谋财害命、掳人勒索、强抢民女、包娼包赌的事都是我做的,当堂将那土豪爽了。厥后牢头跟我说,原来那土豪送了一千两银子给县官,县官便把他的死罪都加到我身上,横竖犯一条死罪是杀头,十条死罪也是杀头,这叫作两人做事一人当。我一听之下冤气冲天,在狱中大叫大叫,痛骂赃官,可是那又有甚么用?

“过了几天,赃官又提堂再审,那土豪又是跟我并排跪着。我破口痛骂:‘贼赃官,你贪赃枉法,日后不得好死!’那赃官笑嘻嘻的道:‘宋五,你不用这般火爆,本官已查得清清楚楚,你是冤枉。那流氓非你所杀,全是该犯所为!’说着向那土豪一指,命衙役重重责打,又上夹棍,逼他招认杀那流氓,随着便把我放了出来。这一下我可摸不着头脑了,那流氓显着是我所杀,怎地又去算在别人的帐上?”

那少女听到这里,格的一声笑,说道:“这县官可真算得是胡涂透顶。”

宋五道:“他才不胡涂呢,我回抵家里,我老娘才跟我说,原来我判了死罪之后,我娘天天在街上痛哭,这天适逢神雕侠经由,问起原因。神雕侠再去一探询,明确了其中原理,他老人家说他有事在身,这当儿没空去跟这赃官算账,他给了我娘二千两银子,将我买了出来。过了三个月,县中沸沸扬扬的传说,说县官大发性情,气得呕血,原来有一晚被盗四千两银子。我知道定是神雕侠所为,不敢在原籍栖身了,便搬去江南临安府。过了一年多,有人跟我说,海边有一位断了臂的相公,带了一头大怪鸟,呆呆的望着浪潮,一连数天都是如此。我连忙赶去果真见到他老人家,这才气向他叩头致谢呢。”

那少妇忽道:“你谢甚么?他支付二千两,收进四千两,还净赚二千两银子呢。这姓杨的岂肯做赔本之事?”那少女道:“姓杨的?神雕侠姓杨么?”那少妇说:“我不知道,我又没说他姓杨。”少女道:“我显着听你说的。”那少妇道“定是你听错了。”

那少女道:“好罢!我不跟你争,那位神雕侠就算赚了二千两银子,也必是用来救困济贫,他是个慷慨潇洒的大侠,岂非还会自己贪图财物?”众人齐声喝彩,都道:“女人说得是!”

那少女问道:“宋大叔,神雕侠望着大海干么?他在等人吗?”宋五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这种事我们是不敢问的。”

那少女拿起两根木料投在火里,望着火光由暗转红,轻轻的道:“那神雕侠虽然急人之难,解人之困,说不定他自己却有一件为难的心事呢?他为甚么要呆呆的望着浪潮?”

坐在西首角里的一其中年妇人突然说道:“小妇人有个表妹,有缘见过神雕侠,她也曾见神雕侠呆望大海,神色离奇,因而亲口问过他。神雕侠说道:‘我的结发妻子在大海彼岸,不能相见。’”众人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那文秀少女道:“原来他有妻子的,不知道为甚么会在大海彼岸。他本事这样高强,干么不渡海去找他啊?”那中年妇人道:“我表妹也这般问过他。他说道:‘大海茫茫,不知到何方方能相见。’”那少女轻轻叹道:“我意料这样的人物,必是生具至性至情,果真不错。”又问:“你表妹生得很俊罢?她心中悄悄的喜欢神雕侠,是不是?”那仙颜少妇喝道:“二妹,你又在异想天开啦?”

那中年妇人道:“我表妹的相貌,原也可算得是个尤物。神雕侠救了她母亲,杀了她父亲。我表妹是不是暗喜欢神雕侠,旁人可没法知道,现下也嫁了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人。神镌刻侠给了她一大笔钱。日子过得挺不错呢。”那少女道:“神镌刻侠救了她母亲,杀了她父亲,这事可真奇了。”那仙颜少妇道:“这人性情离奇得很,好起来救人性命,恶起来挥剑杀人。是啊,他从小即是这样。”那少女奇道:“他从小即是这样?你怎知道?”那少妇道:“我知道的。”

那少女连连追问原因,那少妇总是不说。那少女道:“好,你不说便不说,我才不希罕听呢!横竖你便说了,我也未必就信。”转头向那中年妇人道:“大嫂,把你表妹的事说给我听,好欠好?”

那妇人道:“好啊。我表妹和我是姑表姊妹,我二人年经差了十七岁,她妈妈是我的姑母……”那少女笑道:“她爹爹即是你姑丈了。”那妇人笑道:“你瞧,我罗里罗唆的,莫怪女人不耐心了。我姑丈是河南人,那一年蒙古鞑子打到内黄,把我姑丈掳去当了仆从。我姑母带了我表妹,沿路讨饭,从河南寻到山东,又从山东寻到山西,寻访我姑丈的下落。”小王将军叹道:“万里寻夫,那可是难堪之极啊。”那妇人道:“只因我姑母和表妹容貌不错,在道上奔忙加倍的不易。两人用污泥涂黑了脸,以免坏人见色起意……”

那少女问道:“甚么见色起意?”火堆旁围坐的众人中倒有一半人笑了起来。那仙颜少妇愠道:“二妹,你不懂便别瞎说,大女人家,这不教人笑话吗?”那少女咕哝道:“我不懂才问啊,懂了还问甚么?”

那中年妇人微笑道:“这些难听话,女人不懂才好。嗯,我姑母和表妹足足寻了四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淮北寻到了姑丈,原来他是在一个蒙古千户手下为奴。那千户凶恶得紧,我姑母见到我姑丈之时,他刚给千户打折了一条左腿。我姑母自是万分心痛,求那千户释放归家。那千户那肯允许,说道这仆从是用一百两银子买来的,除非有五百两银子来赎,否则宁愿打死,也不能放。我姑母连五两银子也拿不出来,那里有五百两银子?左思右想,只得做起那不要脸的运动,将自己和女儿都卖入了勾栏……”

那少女又不懂了,只是适才一句问话惹起了许多人的哄笑,这时不敢再问,听那妇人续道:“这样过了数年,母女俩虽略有积贮,但要贮足五百两银子,那谈何容易?幸好客人子弟们知道了她母女这番赎夫救父的苦心,给钱时往往多给了些。母女俩挨尽辛苦屈辱,这年大年晚,终于凑足了五百两银子。两人捧到千户的帐房,心想一家人以后可以团聚,欢欢喜喜的过新年了。”

那少女听到这里,也代那母女两人欢喜。却听那妇人说道:“那蒙古千户收了五百两银子,便叫姑丈出来,让他伉俪父女相见。我姑丈一家三口,向那千户叩头离别。怎知道那千户见了我表妹,忽起歹心,说道:‘好,你们来赎这仆从,那是再好不外,五百两银子兑上来罢!”我姑母大吃一惊,五百两银子早已交给了千户的帐户收下,怎么还兑银子?那千户脸色一变,喝道:‘我是堂堂蒙古的千户老爷,岂非还会混赖仆从们的银子?’我姑母又畏惧又是伤心,当下在厅堂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千户道:“也罢,今日年夜晚,我便开恩让你们伉俪团聚,但怕这仆从一去不归,且把你们的闺女抵押在这里。‘我姑母知他不怀盛情,怎肯允许?那千户呼喝军健,将我姑丈姑母赶出府去。

“我姑母舍不得女儿,在千户府前呼天喊地的号哭。众黎民明知她受了冤屈,但这淮北之地已不是我大宋所有,蒙古官兵杀个汉人便如蹂躏蝼蚁,有谁敢出来说句公正话?我姑丈反而说道:‘千户老爷既然看上了咱们闺女,那是旁人前生修不到的福份,你哭甚么?’原来他做仆从做得久了,竟是染上了一身仆从气。他接着问那五百两银子从何而来。我姑母初时不愿说,但被逼得紧了,终于说了出来。我姑丈震怒,说我姑母松弛名节,不守妇道,竟然自甘堕落,去做这般低贱之事,连忙写了一纸休书,把我姑母休了。”众人齐声叹息,都说她姑母一生遭际实是不幸到了极处。

那中年妇人道:“我姑母千辛万苦的熬了七八年,落得这等下场,实在不想活了,便到树林中解下腰带上了吊。皇天有眼,那位神雕侠正好经由,救了他下来。问明原委,只听得他怒火冲天。当晚便跳进千户府中,只见那千户正在欺压我表妹,我姑丈居然在旁劝我表妹依从,说道她在勾栏里这些年,又不是良家闺女,岂非还想起甚么贞节牌楼么?神雕侠一拳打死了姑丈,抓起那千户投入淮河之中,把我表妹救了出来。他说我姑母卖身救夫,可比一般贞女节妇越发令人起敬。他又说生平最恨的即是亏心薄幸之人、奴颜事敌之辈,我姑父两老齐犯,他下手可不能容情了。”

那少女听得悠然神往,随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轻轻说道:“你们许多人都见过神雕侠,我却没福见过。若能见他一面,能听他说几句话,我……我又可比甚么都欢喜。”

那少妇高声道:“这人武功自然是好的,但跟爹爹相比,可又差得远啦。你小娃儿不知世事,让人家加油添酱的一说,便道这人如何如何了不起。实在这人你也见过的,他还抱过你呢。”那少女红晕双颊,啐道:“你做姊姊的,说话也这般横三竖四,有谁信你的?”那少妇道:“你不信也由得你。这个甚么神雕侠姓杨名过,小时候在咱们桃花岛住过的。他那条手臂,即是……便道……嗯,你生下来没到一天,你就抱过你了。”

这仙颜少妇即是郭芙,那少女是她妹妹郭襄,那少年则是郭襄的孪生兄弟郭破虏。急遽十余年,,郭芙早已与耶律齐完婚,郭襄和郭破虏也都长大了。姊弟三人奉怙恃之命,前赴晋阳邀请全真教耆宿长春子丘处机至襄阳主持英雄大会。这一日三姊弟从晋阳南归,却被冰雪阻于风陵渡口,听了众人一番夜话。

郭襄满脸喜色,低声自语道:“我生下没到一天,他便已抱过我了。”转头对郭芙道:“姊姊,那神雕侠小时候真在咱们桃花岛住过么?怎地我没听爹妈说起过?”郭芙道:“你知道甚么?爹妈没跟你说的事多着呢。”

原来杨过断臂、小龙女中毒,全因郭芙行事冒失而起。每当提及此事,郭靖便要震怒,女儿虽已出嫁,他仍要厉声呵责,不给女子女婿留何情面,因此郭家巨细对此事绝口不提,郭襄和郭破虏始终没听人说起过杨过之事。

郭襄道:“这么说来,他跟咱家很有友爱啊,怎地一直没来往?嘿,三月十五襄阳城英雄大会,他定是要来与会的了。”郭芙道:“这人行事怪僻,性格儿又自豪得紧,他多数不会来。”郭襄道:“姊姊,咱们怎生想法儿送个请帖经他才好。”转头向宋五道:“宋五叔,你能想法子带个信给神雕侠么?”宋五摇头道:“神雕侠云游天下,行踪无定。他有事用得着兄弟们,便有话传下来。我们要去找他,却是一辈子也未必找得着。”

郭襄好生失望,她听各人说及杨过如何救王惟忠子裔、诛陈大方、审丁大全、赎宋五、杀人父而救人母种种豪侠义举,禁不住悠然神往,听姊姊说自己幼时曾得他抱过,更是心中火热,恨不得能见他一面,待听说他多数不会来加入英雄大会,忍不住叹了口吻,说道:“英雄会上的人物不见得都是英雄,真正的大英雄大好汉,却又未必肯去。”

突然间“波”的一声响,屋角中一人翻身站起,即是一直蜷缩成团、呼呼大睡那人。众人耳边厢但听得轰轰声响,原来是那人启齿说话:“女人要见神雕侠却也不难,今晚我领你去见他就是。”众人听了那说话之声先已失惊,再看他形貌时,更是大为惊讶。但见他身长不到四尺,躯体也甚瘦削,但大头、长臂、大手掌、大脚板,却又比普通人长大了许多,这副手脚和脑壳,即是何在寻凡人身上也已极不相称,他身子矮小,更是诡奇。

郭襄大喜,说道:“好啊,只是我跟神雕侠素不相识,贸然求见,未免造次,又不知他是见是不见。”那矮子轰然道:“你今日若不见他,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了。”郭襄奇道:“为甚么?”

郭芙站起身来,向那矮子道:“请问尊驾高姓台甫。”那矮子冷笑道:“天下似我这等貌寝之人,岂有第二人了?你既不识,回去一问你爹爹妈妈便知。”

就在此时,远处徐徐传来一缕游丝般的声音,低声叫道:“西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大头鬼,大头鬼!此时不至,更待何时?”这话声若断若续,有气无力,充满着森森鬼气,但一字一句,人人都听得显着确白。

那大头矮子一怔,一声大喝,突然砰的一声响,火光一暗,那矮子已然不知去向。众人齐吃一惊,见大门已然撞穿,原来那矮子竟是破门而出。撞破门板不奇,奇在一撞即穿,此人随着一撞之势而出。

郭破虏道:“大姊,这矮子这等厉害!”郭芙随着怙恃,武林中人物见过不少,但这矮子却从未听怙恃说过,一时呆呆的说不出话来。郭襄却道:“爹爹的授业恩师江南七怪之中,便有一位矮个子的马王神韩爷爷。三弟你乱叫人家矮子,爹爹知道了可要不依呢。你该称他一声前辈才是。”郭靖对江南七怪的恩义一生念兹在兹,推恩移爱,对任何瞽者、矮子均是礼敬有加,平素便如此教训子女。

郭破虏尚未回覆,忽听得呼的一声响,那大头矮子又已站在身前,冬风夹雪,从破门中直吹进来,火堆中火星乱爆。郭芙怕那矮子脱手伤了弟妹,抢上一步,挡在郭襄与郭破虏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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