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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来到酒绿灯红的衡山路。酒吧毗邻而开,路口拐角的红绿灯下,有块不起眼的小招牌,荧光蓝色的“月之砂”三个字,被俗气的彩色小闪灯所围绕。
池月乐站在招牌之下,望着它兀自闪烁,以廉价的七彩射灯招揽客人,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
这家规模不大也没什么名气的小酒馆,曾经,是她和魏言轻分享第一个吻的地方……
“发什么呆?进去了。”
她侧过脸,望着高了她一个比肩、脸色冷淡的男子,“我……”她可以实说吗?对“月之砂”这地方,总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呵。
然而,魏言轻却似乎并不是那样心思细腻的人,“走吧。”他轻碰了一下她的背部。
门口风铃声响动,他们一先一后跨了进去。室内灯光幽暗,简略摆了几张玻璃方桌,沙发区更是黑得险些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排高脚凳蜂拥的吧台后头,酒保朝魏言轻轻扬手,“唔,来了。”
魏言轻冲他微微颔首,“老样子。”又低头看向月乐,“你要什么?”
“我也……老样子好了。”她小声回覆。
两人捡了张靠角落的桌子相对而坐。店内的气氛也是疏懒到有几分潦草,唯有每张桌上摆着的明黄色月亮型台灯,散发淡淡柔和光晕,带出些许雅致气息。
所谓的“老样子”,于魏言轻而言是拌了青芥汁的海贝意大利面,于池月乐而言则是最简朴的蛋包饭了。
月乐很喜欢这一家的蛋包饭。蛋皮被煎成弯月的形状,鼓囊囊地裹住茄汁味的烩饭。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她曾冒失地用叉子划开蛋皮,然后被内里溅出的烫热番茄汁绘成一张花猫脸;而那一刻魏言轻脸上惊惶的笑容,成为她陷落至今的第一股推力……
月乐眼色模糊地望着对桌的男子。他半挽袖管,手势优雅地以叉子卷起意大利面,徐徐送入口中。眼前的景致,和两年之前的某个画面,倏忽重叠一处——
“池月月。”男子以有些沙哑的声嗓低低唤着,“发什么呆?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将菜单推至她跟前。
她抬起头来,用抗议的口吻纠正他的错误发音:“我不叫池月月,叫池月乐,快乐的乐。”诉苦归诉苦,声音却不知为何软绵绵的。
“也可以读成音乐的乐吧。”魏言轻抚额低笑,“你怙恃给你取名的时候,有特别划定过一定要读成快乐的乐吗?”
“……”那倒没有,不外自打她有影象以来,她身边的每一小我私家——爸爸妈妈妹妹幼儿园老师和总拽她小辫儿的淘气男同学……都唤她月乐啊。这男子才认识她多久?干吗没事儿擅自给她更名啊?
“总之,我叫月乐,月亮的月,快乐的乐!”她郑重声明。
“什么涵义?”他手势轻巧地挑了一根面条在叉子顶端,眼望盘中餐,逗哄的语气却是冲着她来。
她一怔,“什么什么涵义?”
“你的名字。什么涵义?”
“呃……”苦思一阵,她讪讪回覆,“或许我妈是希望我像月亮那么快乐吧。”
听了这个解释,魏言轻停下进餐的行动,抬起眼光,倍感有趣儿地望着她。
月乐很尴尬,脸上浮起两团红潮,“你想笑就笑好了。”她也知道自己适才那话说得多牵强。
魏言轻弯起嘴角,很配合地摆出一个“笑”的心情,“月亮那里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