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依靠】（上）（1/2）

或许是过于疲劳，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龙渊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朦胧中，他突然看到一具无头的尸首向自己徐徐走来，尸首手中捧着一个头颅，正是萧逆寒，他的脸上露出阴森恐怖地笑容：“龙渊！还我命来！”

龙渊想要去拿长剑，手上却摸了一个空，他想要抬脚踢向萧逆寒，双腿又被一双臂膀牢牢抱住，俯身向下望去。

却见苏无垢脸色苍白，一双美眸充满怨毒的看着自己，双眼中不停流出血泪，凄然道：“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

龙渊又惊又怕，高声惊叫道：“不要逼我……”他霍然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

和衣伏桌而眠的石崇严被龙渊的大啼声惊醒，慌忙点燃了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望去，却见龙渊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胸膛猛烈升沉着，一双虎目之中流露出无限恐慌的眼光。

“黄兄弟！黄兄弟！”

石崇严唤了数声，龙渊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轻轻应了一声，眼光环视这间简陋的民居，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中来，康国都已经被破，自己再不是什么天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国之君。

石崇严为他倒了一碗凉茶，龙渊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你适才是不是做了噩梦？”石崇严小声道。

龙渊默默点了颔首，将空碗放在一旁，扶着床沿站起身来，石崇严慌忙过来搀扶他，龙渊摆了摆手道：“我能行！石兄，你去床上睡吧，我想去院中透透气。”

石崇严看出龙渊有心事，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门。

外面仍然是夜色深沉，龙渊扶着大树站在院落之中，夜风送来阵阵硝烟的味道，不时从远处传来喊杀声和哭嚎声，今夜注定不会清静。抬头望去，天幕一片昏暗，不见月，也看不到一颗星辰，这样的夜空显得格外极重格外压抑。

龙渊的心中感应一种从未有过的孤苦，臣子背弃了他，黎民背弃了他，整个大康也已经背弃了他，明天会好起来吗？他不知道，除掉萧逆寒无疑是他有生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可是仔细想想，他并非是这场斗争的胜利者，正如萧逆寒所说，自己虽然打赢了萧逆寒，却输了山河，真正的失败者却是自己。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终于开始接受大康已经死亡的事实，如果他无力挽回这一切，他将有何脸面去面临自己的列祖列宗？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以身殉国”这四个大字，可马上他又迅速将这个念头隐去，他不能死！更不行以就此认输。

耳边似乎想起赵子服在太庙中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如今的大康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陛下与其胆颤心惊如履薄冰的在上面修修补补，还不如爽性将之推倒后重新建起！

如今大康这座危楼已经彻底被推倒，破尔后立，岂非说自己尚有时机？

身后突然响起石崇严的声音：“只要在世，一切都市逐步好起来！”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石崇严拿着一件破旧的棉袍为自己披在身上，两人并肩站在院落之中，眼光投向远方的天际，却见昏沉沉的天空中隐约露出一点光线，那是启明星正冉冉升起。

龙渊和石崇严的双目被星光点亮，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颗星辰，他们看到的尚有希望。

紫芜也看到了这颗启明星，她的泪水早已流干，芳心中始终召唤着龙渊的名字，希望他的身影能够泛起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