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1/2）

陈氏听了小容这话。挑刺儿道：“果真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什么叫你们家小姐，难不成这个兰府里我照旧外人不成？她是你家小姐，我是别家夫人么？”

小容听她这样说，就知道陈氏是居心找茬儿了，她自己是个仆众丫头，那里敢跟主人顶嘴，只得跪下了道：“夫人，仆众不是谁人意思，仆众说错了话，请夫人责罚。”

这时候在小容看来，是想将陈氏的怒气转嫁到自己身上，那样兰茜也就省得惹恼了陈氏再被关一次黑屋子，无奈陈氏这次倒象是看清了小容的心思似的，上下审察了小容片晌，倒笑起来，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是没摊上那心思灵透的主子，你倒想把火儿揽到自己身上呢，只惋惜你转头瞧瞧，你主子的神色象是要把我吃了呢。”

小容转头一瞧。吓了一跳，只见兰茜气得满身哆嗦，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陈氏，大有随时扑上去一口咬死陈氏的容貌。小容心里大惊，也顾不得什么了，急遽起身拦在两人中间，一把抱住兰茜急道：“小姐，你可别犯傻呀，夫人适才说了这冲喜的事儿本不是夫人去招揽来了的，况且老爷不是也差异意嘛，你就急成这样，可别这样，冲撞了夫人可是欠好的。”

她边说边跟兰茜打眼色，兰茜让小容拉着拽着，又让她在暗地里在自己手心里狠掐了一把，这才从适才的暴怒里清醒过来，兰茜逐步压下火气，恨恨的道：“就算这回的事不算数，难保没有下回，下下回，难不成我每次都能这样逃脱么？”

她正说着，就听外面秋红禀报说是老爷从前院过来了，兰茜心里不知怎的就委屈上来，那眼泪就一双一对的掉下来。兰老爷进来时望见的就是女儿默默流泪的情景，一时间心里也痛了一下，就着椅上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声道：

“哎。你这孩子这性情几时能改改样儿啊，你也不问清楚了事情经由便责怪你母亲，她岂不冤枉，也难怪她生气。你小时候我本说女孩子家用不着念书认字的，你就说我是私见，我才给你请了先生认了些字读了些书，盼愿着你能懂些原理，现在细想起来你那些书本是白读了，你若是不识字约莫才会太太平平的过日子，那里会象现在这样偏执？”

兰茜听了父亲这话，又气又恼又羞，若不是一股火气顶着，就快晕已往了。她想不到父亲竟把这冲喜的事情看得如此淡然，就好象一笔买卖没有谈成一样，说得那样的云淡风清。兰茜想起这个，就以为心头里压得火气再也忍不住，她又想起自己的母亲生了自己不外一两年就故去了，父亲就是想让她做个愚夫蠢妇似的人，象养猪养猫狗儿一样把她养大了，想着措施再往婆家一送，就算是他做父亲的完成了一样使命似的。她想到这里就越以为委屈，心中一阵悲愤交加泪水向上一涌，哇的一声便哭作声来，道：

“爹这话说的女儿伤心，莫不是那冲喜的事情照旧小事不成，爹在那些人来说这事的时候就应该谢绝了，还要等到人家下次再来上门乱说混闹不成，我虽不得爹的喜欢，但好歹也是您老人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您就忍心把我丢进那火炕里......”

说着，便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了脸痛哭起来。她脸上那眼泪就象是流不尽似的，直要把这十几年来受的委屈都要哭出来，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

兰老爷望见女儿这副容貌儿，一时间也不知怎样办才好，只叹着气跺了跺脚，道：“你们都是我的冤家，成日里不让我省心，你这时心里或许是怪我怎么不妥场谢绝了人家，你也不想想你这孩子小时候有谁人命硬克亲的名声，如今好些的人家哪有个敢要你的，那些破落户人家你去了也未必能受得了谁人苦，你让爹怎么办，难不成养活你一辈子。我倒不怕多这一副碗筷，只是人家倒要说我兰某人缺了大德，把个好好的闺女放在家里，不让你嫁人，到那时却怎么说？”

还不等兰茜回话，一边的陈氏却猛的窜到兰茜眼前。急声喝道：“丫头，你还要闹么？你看你给老爷气得那样子，他如今是上了几岁年岁的人，又是整日里在外面奔忙忙活的人，那里禁得住你这样三天两头的气他？若是老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一家子要靠谁去？”

兰茜听了蓦然止住了哭声，眉毛直竖了起来，“我好好的整日呆在家里，除了桃姐姐院里，那里也不多走一步，爹要生我的气怕是也没有由头，若不是你们整日里想着把我弄出门去，那里来得这场气生，早知这样，当初娘生我下来时爹就应该把我掐死，何苦让我留在这世上受罪.....”说着，又哭起来。

陈氏指着兰茜道：“你只说你的原理，你怕是不知道呢，街上那些人造出的谣言才厉害呢，说是你父亲舍不得妆奁要把你这女人一辈子养活在家里，否则以你的名声既有人上门来求了为什么咱们不允许呢？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两遭了，只是没有跟你讲而已，那求你来冲喜的做小的也不是没有。你爹若是真留不得你，你如今早不知在那里了，还能好好儿的呆在家里做你的千金巨细姐？你爹来看看你，你又讲出这样一番没良心的话来，岂不让他伤心么？你爹有心口痛的老偏差，最受不得气你偏要这样在这里又哭又闹的，真的惹老爷犯了病，我看你怎么收拾？”

兰茜心里动了一动，改口道：“那也是爹他太爱生气了，外面的谣言有什么可信的，人家若说我杀了人。你们便认定我是杀人犯了么？”

兰老爷道：“你这丫头不用跟我在这里犟嘴，人家说女儿家要读念书明礼义才好，你想你连对你爹都大叫大嚷的，还说什么此外？你做女儿的人，终究早晚要出门子的，在爹娘眼前的日子短本就该孝顺听话些，怎么整日里就这样吵喧华闹的，我问你，就算你把我吵死了，这一家子大的大，小的小，你尚有两个弟弟，到时候家里该怎么办？你支撑起来么？”

兰茜哭道：“爹，你犯不着用这样一个大帽子来压我，我怎么能受得了呢？既然爹说我在家里会把你们都气坏了，爽性就把我卖了得了，给人家为奴为婢去，怕是还少受些教训呢。”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泪痕却是已经完全干了，心也酷寒一片，再也哭不出来。兰老爷瞧着女儿倔强的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那陈氏瞧着兰老爷走了也斜着眼睛瞅了兰茜一眼，也随着走了。临走时还将自己的丫头留在了兰茜院里，道：

“你别跟我回去了，巨细姐这里缺人伺候，你就替我在这里支应着，瞧着别让哪个耳报神嘴快随处乱说乱传的，若是今日的事儿有一星儿半点儿让外人知道了，我打断你的腿！”

那丫头连忙颔首允许了，就直挺挺的站在兰茜屋子外头，谁都知道这是陈氏放在这里监视兰茜的眼线，只是兰老爷也装作没望见似的不说话，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兰茜气得火冒三丈，也无法可施。

小容见到自家小姐满脸泪痕，便走到脸盆架子那里见尚有泰半盆的冷水，就把块帕子揉搓着。上前来给兰茜擦了一把脸，又在小梳妆盒子内里取出点脂粉，重新淡淡的给她匀上了，嘴里说道：

“小姐别生气，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那冲喜的事儿十有**是不能乐成的，你那里犯得着为这和她正面冲突，乐女人不是说了么，要你别跟她硬着来，你又不听了。”

兰茜怒道：“你瞧她才好了几日没有找我的贫困，这又死灰复燃了，她想把我嫁去给快病死的人冲喜，这不是比杀了我还狠毒么？我那里还忍得住，”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嗓音道：“你瞧她还派了个心腹在这里盯着咱们，我适才还想让你偷偷去跟桃姐姐说说这事儿，让她帮我想个法子出出主意，如今看来是不行能了，你瞧她的心肠可有多恶毒呢！”

小容重新给她匀着脸，轻声劝道：“小姐的性情也太急了些，就象乐女人说的，有些事情放在肚里想想再说，别听见风就是雨的，即便真的是夫人她搞的鬼，你这样吵嚷一场也不济事啊。而且依我瞧这次的事情说不定真的不是她做的，可能还真是咱们冤枉她了。”

兰茜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凳上，听了这话，冷冷的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一直都要算计着我，我又不在十万八千里的地界儿不知道，我们整日里在一处宅子里混着，言前语后的，岂非咱们就真的听不到一丁点儿的消息么？我以前就知道她巴不得把我弄户不自得的人家儿去，好落在她眼里，她那时看着才痛快呢。”

小容心里也摸禁绝这次的冲喜事件是不是陈氏提议的，所以也不敢说准了话儿，兰茜心里更是认治罪魁罪魁是陈氏，于是恨恨的道：“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这样算计我的！我碍着她什么了，她整日巴不得置我于死地才好，她如今这样一弄，我跟她是势不两立的。”

小容道：“小姐你这不是胡来么？你如今是个没出阁的女人，她是咱们府里现今的主母，你怎样能斗得过她啊？你忘了住小黑屋子的事情了么？这话你在这跟前这样随便说说出出气便而已，可别让外面谁人细作听了去，若是传到了她耳朵里，怕是小姐你又要亏损的。乐女人虽对咱们好，但究竟是外人，就算出了事情她虽有心，但也没法加入咱们府里的家事，让岂不是小姐受罪，又让乐女人白担忧么，小姐想想，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兰茜呆了一呆，又道：“她不是我的亲娘，这样子待我也就而已，可恨我亲爹竟然也跟她是一条路上的，竟然冲喜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这样还不如我小时候不懂事时，把我当个童养媳给卖了得了，省得各人都不净心。”

小容听了又好气又可笑，淡淡笑道：“小姐这又是耍开小孩子性情了，这说的是那里话？把你当童养媳送出去，不外是你小时候淘气时老爷吓唬你才说的话，那里能真那样？当怙恃的人生起孩子的气来都是这样那样说的，这也用得着搁在心上么？我们是什么样人家？那里能够将府里的巨细姐随随便便送了出去，这不是笑话么？就是夫人肯这样老爷也是决不愿的，不说此外光是别人闲言碎语的老爷就怕死了。”

兰茜气了一阵，又加上小容劝说了半天，那心头上的火气逐步下降了一点，便向小容道：“行了，你这丫头也不用再劝我了，我本就决计做个好女人的，只是今日让她们给着实气昏了头了。我通常在家一天，以后便忍着不跟她吵嚷就是了，等到她若真的做出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来，我就是再没有措施也有一死可以相搏的，到了那没法子的田地我就干清洁净带了这个身子去那世里见我娘去，也好过让她算计我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