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温小姐呢？如果她没猜错，聿希人口中的未婚妻版本应该是温静秋同学吧？
静秋？聿邦婷怔了一下，继而黯然苦笑。静秋简直喜欢表哥，从十七岁那年到现在，整整七年了，惋惜表哥对她一点感受也没有，她曾主动提出要为表哥留下个孩子，也被表哥断然拒绝了，我想，在表哥眼里，静秋和我一样，只是个妹妹而已。所以……
她迟疑着。呃，老实说，我表哥是个十分内敛的人，长这么大，他不光从没交过女朋侪，甚至没见过他特别注意过哪个女孩子。只有你，他喜欢你，不，他爱你，每一小我私家都看得出来……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犹豫了，但只一刻，她就决然地捉住关茜的手，低声下气的央求。
表哥只剩下半年时间了，能不能请你让他品尝一下真正的恋爱滋味？
咦咦咦？恋爱？
慢着，慢着，请再定格一下，他？她？恋爱？
关茜马上傻眼。欵？
我知道这要求很太过，可是……聿邦婷眼眶红了。表哥才……才二十七岁，真正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要竣事了，他还没品味过恋爱的滋味，他的人生完全是一张白纸，所以……所以……
捉住关茜的手更使力。请你玉成他好吗？只要你愿意，无论你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允许，甚至要聿家所有工业都可以……不，不！
见关茜愀然变色，聿邦婷慌忙改口。
请不要生气，我不是要侮辱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确，只要……只要能够让表哥去世时少几分遗憾，多几分满足，我们什么都愿意支付……满眶泪水终于滑落下来，真的，什么都愿意……她垂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瞬间的气恼消逝于无形，关茜不生气了，因为她能体谅聿家人的想法，他们只是掉臂一切要让聿希人在人生最后一段旅途中获得满足，她实在无法责怪他们。
可是，这种事……这种事……
呃……关茜无措地猛搔脑壳。让我思量思量好吗？
蓦然抬起脸儿，聿邦婷惊喜的直颔首。好，好，你思量，你愿意思量就好，谢谢你！谢谢你！
稍后，聿邦婷离去，关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无法入睡。
啧，居然是这种阴谋，说太过嘛实在也不算太太过啦，应该也不难办到，只是不合她的性子；说要思量也是要思量如何拒绝，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赞成拿情感这种事来玩，可是，一想到聿希人只剩下不到半年生命，她迟疑了。
为什么迟疑呢？
又不是没碰过这种事，以往她都能够断然拒绝，究竟，她早已学会铁石心肠，拒绝这种事并不难，那么，现在为什么迟疑了呢？
因为她也是喜欢他的吗？
她困惑地笃志苦思，想呀想、想呀想，不知过了多久，倏忽，一抹奇异的情思自脑际一闪而过，虽然快得抓不住，但已足够让她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症结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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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孙子能够顺利出发，聿爷爷特地将查塔斯家那三个女人骗出去吃午餐，他们的轿车一脱离，聿希人和关茜就快快当当拎了行李出门。
一见他们欲待搭乘的交通工具，聿希人还不以为怎样，究竟是在富豪之家长大的太少爷，什么没见识过；但关茜可不是，虽然怙恃在世时，关家也算是有钱人，生活十分富足，不外照旧跟所谓的富豪差了好大一截，没时机让她品尝到何谓奢华二字。
然而现在，她睁着圆滔滔的眼珠子，以万分赞叹的眼光，膜拜的心情，赞颂宅前那辆四十五尺长的庞然大物，终于相识何谓富豪，也才明确为何聿爷爷一定要由外洋入口，因为台湾没有。
灰狗巴士改装的休旅车屋，这只有西欧国家才有。
在这辆双层的豪华车屋里，所有住家该有的设施它都有了——而且都是电动控制的，上层部门的车尾是双人床卧室，接着是浴室、茅厕、洗衣机、烘乾机，然后是流理台厨具、冰箱与用餐区，客厅的三人座沙发轻轻一拉就酿成沙发床，最前面的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椅背也可以往后躺，随时都能够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此外，卧室和客厅部门尚有滑动间，可以扩大运动空间，所有的生活设备应有尽有，甚至尚有极为完备的抢救医疗器材，比真正的住屋更完善。
至于下层部门，有发电机、储水箱、废水槽、冰柜、收纳蕴藏问、烤肉炉的伸缩柜，以及备胎、修车工具、一台轮椅、四辆折叠式脚踏车和野炊的折叠式桌椅，补给富足的话，可以自给自足一个星期。
听说这辆休旅车屋价值三百多万美金，折合台币快要一亿，富豪的生活可真是……真是……
属啊！
酷！酷！超酷！
休旅车屋都已上路了，关茜还在车前车尾来往返回随处旅行，赞叹不已，又攻克触控萤幕遥控器好奇的触来触去，一下子四十二寸的液晶电视从天花板降下来，一下子视听音响从吧枱柜转出来，一下子餐桌缩进去，一下子百叶窗自动卷上去……
简直有趣。
聿希人也忍不住伸长手触了一下，然后被流理台旁的推拿椅吓了一大跳，关茜大笑着推他坐下去享受一下。
不外，台湾并没有专供这种车辆停靠的地方，行得通吗？
杨頵、石翰会有措施的。
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无中就能生有。
那就好。眼珠子一转，关茜放下遥控器，瞄一下在正、副驾驶座开车的杨頵和石翰，旋即拉起聿希人的手往后头去。来，趁尚未到达第一站之前，我有话跟你谈一下。
轻轻一碰触控面板，卧室门便自动阖上，关茜继续拉着聿希人绕过双人床，在车尾的窗枱上落坐。
什么事？聿希人疑惑地问，因为她的心情很希奇。
这个嘛……关茜瞟他一眼，决议开门见山。昨晚，你表妹来找我。
哦？
她说你喜欢我，希望我和你谈一场恋爱。
什么？聿希人清俊的五官马上扭歪了。她怎么可以……
闭嘴！她捂住他的嘴，先听我说完！她收回手，见他虽暂时忍住不启齿，却一脸恼怒的心情，双颊居然尚有点鼓鼓的，似乎小孩子在使气一样，她不禁失笑。好了，别气了，老实说，虽然早先我真的很困扰，恋爱又不是游戏，怎能说玩就玩呢？不外，没多久我就释然了，因为我很快就想通了，实在啊……
双颊浮上两抹赧然，她欠盛情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我早就爱上你了！
咦？乍闻她绝不掩饰的广告，聿希人马上受惊的瞠圆了眼，瞳孔内骤然闪现出狂喜的色泽，但只一瞬间后，狂喜又化为无尽的哀愁与伤心，无奈的凄楚流泄于唇畔那弯苦涩的笑。
前后截然差异的变化，关茜全都看在眼里，明确他的狂喜，也明确他的悲悼与无奈，但现在，那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早就爱上他了。
就在这短短三个多月的相处里，在不知不觉中，奇异的悸动，莫名的情愫，一点一滴的入侵她的心灵，没有汹涌猛烈，也没有震天动地，只是悄悄地，渗入了骨髓，未曾惊动任何一颗细胞，也未曾骚扰到任何一丝知觉，所以，她难以察觉，更未曾省思，只以为她仅仅是喜欢他而已。
就跟当初喜欢骆天扬那样，没什么特此外。
直至得知他罹患绝症，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那一刻里，自心底狂涌而出的痛苦，是那么的沉猛，使她险些招架不住：是那么的尖锐，刹那间便把所有隐伏在她心底深处的情感给硬生生地揪了出来，使她再也无法忽略。
于是，昨夜，当她坦然面临心底的感受仔细思考时，终于豁然恍悟，实在她早就爱上他了！
爱他清瞿飘逸的风范，爱他优雅迷人的举止，也爱他温暖可亲的笑靥，爱他的温柔体贴，更爱他无比的耐心，爱他对她全然的包容，无论是善念或恶念，他都能以最宽容的角度来体谅她。
所以，她为他改变了许多习惯，所以，她对他吐露出未曾告诉过别人的秘密，所以，她打破了老例，以朋侪为名藉机与他更亲近，所以，恒久以来未曾湿润过半次眼眶的她为他落泪痛哭，只因为……
爱恋他的情潮早已在不经意间融入她的灵魂之中了。
那你呢？我知道你喜欢我，但爱呢？你爱我吗？
我……我……聿希人咬着下唇，心痛如刀剳，不知该如何回覆她才好。
说不爱，那是假话，而他并不想诱骗她：说爱，那是事实，却又畏惧造成她未来的痛苦。
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再一次，她将他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当他将眼光转向她时，她对他微微一笑。
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而且不只一次，这辈子我都不会完婚，注定要做一个只身贵族，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哟，是经由深思熟虑之后的决议，因为我不能完婚，请听清楚，是不能喔，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至于原因，很歉仄，我不能告诉你……
她歉然再笑。总之，我不能完婚。纵然如此，我终究是个女人，对于恋爱总是有份憧憬，只是不敢碰触而已，因为恋爱的最终效果肯定是婚姻，如果不能有效果，对对方总是伤害，我不能太自私，只好制止。因此……
她抬手覆上他的面颊，那指尖的抚触是如此的温柔。
你这种恋爱工具对我来讲正合适，我们可以恣意地爱，相互没有任何责任，我不必烦恼不能给你最后的允许，你也不用担忧不能给我未来的归宿，因为我们相互都不需要，所以，如果你爱我的话，就让我们掌握剩下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好好爱一场吧……
笑颜轻绽，她的语气也愈来愈温柔。
这么一来，在我这一生当中，至少能够拥有一次恋爱的履历，也就不用再羡慕那些能够自由自在谈恋爱的女人了；至于你呢，最少在这方面，你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最适合他们拥有的，也只有这种不能有效果的恋爱了。
她说的，他相识，也同意，可是，他可以相信她所说，这辈子真的都不能完婚的宣言吗？
聿希人难以决议地拧眉思索。
你啊，关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我的生命很精采，那是因为我做事从不犹豫，任何问题一旦思考出结论来，我就马上下定刻意去做，绝不再迟疑，我明确掌握住现在这一刻，从不为了无法掌握的未来而犹豫不前。而你呢……
她叹了一口吻。你说你的生命太沉闷，就是因为你思虑太多，瞻前又顾后，把时间铺张在犹豫上，于是能做的事都做不了，效果你的人生就酿成一场空缺了！
几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聿希人双眸猛睁，若有所悟地轻轻啊了一下。
看出他已有所意会，关茜满足的收回抚在他脸上的柔荑，敛起笑容，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说，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了，何妨丢开一切记挂，就这么一次，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只问你今天想要什么，不要思量明天会如何，至少一次，自己亲手在自己的人生画布上挥下一笔，就算还不足以让你体会到生命的意义，最少也能够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喜悦了！
眉间是深思的摺纹，聿希人定定地注视着她，细细品味着她所说的话，良久、良久后……
你是真的……爱我？
不是真的我就不会说出口。
不是因为我表妹的要求？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关茜问得轻声细语，还附带满脸辉煌光耀辉煌的笑，手上却握紧了包铁的拳头比在他眼前，险些触上他的鼻尖了；聿希人不禁瑟缩一下，马上屈服在暴力威胁之下。
不是，不是，虽然不是！
正确谜底。
我明确了。
最好是。
那么……
怎样？
我可以吻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