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穿过了铁栏杆大门，轿车又继续往里开了快要半个钟头，竟然还看不到任何修建物，关茜终于真正感受到何谓豪富。

以前关家也算是有钱人，可也没有钱到这种没天理的田地。

这里应该是阳明山，或是七星山，亦或是……管他是什么山，总之，就是某座山，而聿家就坐落于这座山里头，看样子，这整座山都是属于聿家的也说不定，果真是天皇级富豪。

哼！简直是在炫耀，在要富嘛，难怪会制造出一个恶魔级少爷！

不外，哼哼哼，她噙着粗暴的狠笑，双手轮流按压着指枢纽，看她两三下就拔掉那只恶魔的恶魔角，让他吱吱叫着逃回地狱去，再也没胆子作怪了！

正思付间，眼前终于泛起一座双层楼修建，不是金光闪闪、华美堂皇，起劲显示财富的那种豪宅华邸，而是典雅淳朴，极具乡土风味的欧式乡间修建，悄悄地伫立在绿林溪水间，模糊竞似已来到欧洲的田野间。

酷！我喜欢！关茜喃喃道。

轿车停下，一位管家妆扮的五十多岁男子连忙趋前帮她开车门，然后是两位玉人，一位雅致大方、一位端庄娴静，双双迎上前来，不外两人一看清关茜的容貌就不约而同顿住了脚步，疑惑地互觑一眼。

不是留美博士吗？怎会冒出一个骨董老童贞来？

关茜那里会看不出她们的疑惑，不外，她外貌上依旧气定神闲地拉平窄裙上看不见的摺痕，再扶了一下黑框大眼镜，一派死板严肃的姿态，简直就像是欧洲中古世纪的修道院院长——有点心理失常，专门折磨人的那种。

我是关茜。

呃，虽然，是关医生！我……雅致大方的玉人有点失措。呃，我是聿邦婷，是聿希人的表妹……

表妹？

既然是表兄妹，怎会同姓？

关茜有点疑惑，但没有说出来。

尚有她……先容完自己，聿邦婷再先容身旁那位端庄娴静的玉人。她是温静秋，是我的大学同学。

表妹在这里，理所虽然，亲人嘛，但，同学，你在这里干嘛？

关茜暗忖，扶着眼镜好奇的审察温静秋。

关医生，请先到起居室里坐一下好吗？表哥他现在……聿邦婷一边领路，一边解释。呃，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

是恶魔又在发挥魔力制造狂风暴雨了吧？

关茜一脸不以为然地随着聿邦婷两人到起居室，待佣人送上茶后，门一关上，聿邦婷连忙倾身向关茜，试图向她解释。

关医生，请你体谅，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以前他是个没性情的好好先生，这次发病之后，他的性情才开始变得，呃，不太好，所以……聿邦婷以央求的眼神瞅住关茜。能不能请你多包容一点？究竟，他是病人啊！

包容一个妖怪？

不外，算了，有时候家人是比病患更辛苦的。

我只管。这句话的正解是，她能做到的就做，能包容的就包容，但若凌驾底线，她照旧会飙回去的，她是医生，可不是外卖受气包。

谢谢，那……

滚开！

冷不防线，一声暴烈的咆哮破空而至，聿邦婷抽了口吻噎住刚起头的话，三小我私家行动一致地朝起居室的门望去。

一双眸子瞪得圆滔滔的，被吓到了，另两双眼尴尬而不知所措。

门的另一边，彗星正在撞击地球，山崩地裂，雷声隆隆，乖张暴戾的怒骂混杂着砸烂工具的声音，尖锐又凌厉地穿透门板轰进来。

希人，你不要生气，王妈只是……

铿锵！砰锵锵！

住口！老头子，最让我生气的就是你，叫你不要管我，你……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都是我欠好……

咚锵！铿锵！

闭嘴、闭嘴！你这老太婆……

下面骂什么听不清楚，因为被一连串的物皿摔碎声压已往了，尚有怒叫滚开的推人声，有人跌倒的惊呼声，媲美斯巴达三百壮士和波斯雄师的最后决战，热闹特殊强强滚，关茜听得目瞪口呆，下巴掉到肚子上，恰好用两手捧着。

哇靠，那只妖怪还真不是普通的放肆耶！

聿邦婷和温静秋同时起身，从她们的心情上来研判，她们似乎不是要去劝架，而是要去宽慰那只已经嚣张到阿嬷家的妖怪，于是，关茜也兴致勃勃的起身跟在后面，想看看那只恶魔到底长了几支角？

她踏出起居室一步就愣住了脚步，因为外头已经闹烘烘一大票人了，她不想去参一卡，只想客串过路人甲旅行一下就好。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位高峻健朗的鹤发老先生，没有企业钜子的精明凌厉，只有一脸的忧心仲忡；接着是那位替她开车门的管家和一位福敦敦的中年女人——也是管家妆扮，以及两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其中一位似乎在那里见过。

尚有聿邦婷、温静秋和洽几位女佣，所有人都围在谁人依然在咆哮，依然在咆哮，狂妄犷悍、嚣张至极的妖怪身边，低声下气的宽慰他……他……

他？！

是他？！

关茜这辈子就数这一刻最受惊了，受惊得顾不得先拯救脱臼的下巴，只忙着拿下眼镜来，揉揉眼睛再看已往，想确定她并没有眼花，或者镜片上糊了苍蝇屎害她看错了……

没看错，是他！

站在楼梯底端，正忙着发作宇宙无敌超级魔力，起风下雨又打雷闪电的家伙，就是他！

但，怎会是他？！

她问自己，满头问号，一脑子骇异，就在这时，谁人妖怪不经意瞥到她，刹那间，排山倒海、横扫八方的咆哮声毫无预警的骤然中断。

空气，突然静默了下来……

她瞪着他。

他也瞪着她。

两人同样震惊，同样难以置信。

她不动。

他也不动。

良久，良久，他们只是相互瞪视着。

而其他人，先是困惑不已地面面相觑，不解这股突如其来的寂静与怪异气氛是怎么一回事，继而转头看来看去，想看出什么眉目来。

她……是谁？鹤发先生的眼光定在关茜身上，困惑地问。

聿邦婷还没来不及说明，关茜却先一步动了，她慢条斯理的一步步走向前；而谁人刚刚还准备掀起星际扑灭战争的妖怪，现在却像支失灵的步枪一样呆若木鸡，傻傻地看着她一步步靠近他。

然后，她站定在他眼前，双手环胸，仰起眸子瞅住他，一本正经的点着头。

不错，不错，干得好啊，果真够凶、够狠、够绝、够无情！

原来这只恶魔是她训练出来的，好好好，果真名师出高徒！

……呆若木鸡的妖怪终于不再呆了，嘴张开，却吐下出半个字来，前一刻那种咆哮山河、飞天遁地的气焰只剩下无措的心虚。

只不外……关茜很夸张的叹了口吻。你啊，真的应该老实告诉我，说你是想让体贴你、爱你的亲人讨厌你、憎恨你，最好是嫌恶你到恨不得你早点死死去，这么一来，当你真的死了之后，他们就不会太伤心、太惆怅，说不定还会庆幸你终于死了……

她摇摇头。我要是知道你是为了这种因素而要让他们讨厌你，就不会教你用这种要领啦！

为什么？他脱口问。

因为啊……关茜瞄向一旁的鹤发老先生。他们太爱你、太相识你了，用肚脐猜也猜得出来你是为何而改变，所以啦，你这么做不光不会让他们憎恨你，反而会让他们加倍心疼你、痛惜你，你死了，他们也会加倍痛苦、加倍悲悼……

她摇摇头。用错要领啦，少爷！

妖怪的面颊抽搐了一下，僵立片晌，骤而转身就走，似乎要逃离什么似的急遽奔上楼去了。

希人！鹤发老先生想追去，却被关茜横臂阻挡。

交给我吧！话落，她也上楼去了。

留下来的人，除了鹤发老先生、管家伉俪和那两个男子之外，其他人各个都捧着名顿开的心情。

他……美眸蕴含着泪光，温静秋轻轻哽咽。好苦！

原来表哥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变得这么恐怖的！聿邦婷喃喃道。

不外，才第一次晤面，关医生怎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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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二楼，不见那家伙的身影，关茜只好自己逐步去找，拐了一个弯发现一扇洞开的房门，探头进去一看，好大一间卧室，最少六十坪以上，面向竹林那方尚有一座宽敞的露台，一张休闲桌，几把休闲椅。

他就坐在露台上。

关茜慢吞吞地定已往，在隔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落坐，他宛若未觉，兀自盯着竹林发呆；她也不打扰他，自顾自打开病历，仔细研究。

聿希人，二十七岁，三年前曾因肺癌而接受过手术和化疗，一年多前，肺癌复发，又动了一次手术，但尚未开始化疗，又发现癌细胞已转移到淋巴，半年后，再发现更多癌细胞转移，胃、肝、肾等部位都有。

再过两个月，医生做出最后诊断，聿希人险些全身都有癌细胞，再多的治疗也无法抑止癌细胞的伸张了。

不想可知，聿爷爷绝不会轻易放弃唯一的孙子，因此，在那一张最后诊断的病历上，又多了好几张类似的诊断病历，差异的医生，一个比一个知名，一个比一个大牌，但诊断效果都是一样的。

无药可救！

终于，聿希人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决议放弃治疗，清静地渡过剩下的日子，不想继续被无用的治疗折磨到死。

眼光从病历上徐缓地移到聿希人那里，关茜注意到他的神情显得如此落寞与无奈，以前偶然也会见到他泛起这种心情，总让她一再推测究竟是为何，直到现在，她才相识真正的原因。

他，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了！

最令人泄气的是，纵然她自认医术头角峥嵘，绝望的人找上她，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能够找回希望，但他却不包罗在那一半之内。

癌细胞已转移到全身，她也无能为力了。

剩下的日于，你企图如何渡过，亚历山大？

没错，聿希人就是亚历山大，谁人跟她厮混了三个月的朋侪。

但现在，他是她的病人，所以她必须以看待病人的态度去面临他，可是，好希奇，类似这种话她并不是第一次说，每一回出口，她也总是能够不带进任何情绪，因为她早就学会差池任何病患发生情感，铁石心肠地拒绝去感受所有病患与眷属的喜怒哀乐了。

然而不知为何，此时现在当她看着他的脸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口竟然浮现一丝隐隐的刺痛感。

因为他是她的朋侪吗？

好片晌，他都没有任何回应，连心情也没有半丝颠簸，似乎基础没听到她的问话似的，直到她等得不耐心，正想再问一次时，他才突然作声。

叫我雅里士吧，或者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