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四）（1/2）

半下午时节，张闻和魏子美陪着王文革突然来到了马碎牛办公室。马碎牛还在发愣，王文革已经笑容满面地说起了客套话：“不告而访有悖礼仪，还望马司令不要见责。”马碎牛急遽说：“咋会见责呢？‘有理不打上门客’麽！王司令能来我这小地方也算是屈尊降隅了，我心里再以为可疑，嘴上也得说‘贵客造访、棚壁生辉’的假话。”马碎牛一番带刺的玩笑话隐藏在热情的气氛中到少了几分尴尬。他一边让坐，一边就给王文革沏茶。

王文革接过茶杯笑容满面地说：“和马司令这样灼烁磊落的人说话就是痛快！不管好听欠好听却都是真心话——不拐弯，省时间。我也不想铺张时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水平和赵俊良来了，王文革又和他俩外交几句，这才接着讲道：“今天来有两个意思。一是践前言：说过要来六中那就一定得来。我也再次为城墙拉土的事向你们体现谢谢，要不是有你们的资助，我们是不行能在极短时间内把那段城墙搬走的。另外尚有一件事，那就是上次马司令说过的多和你们接触，学习你们造反精神的事。但我进了学校以后，看到你们墙上贴的大字报咋都是半个月以前的？最近没有开展大批判吗？”

马碎牛瞪了赵俊良一眼，转过脸略带神秘地对王文革说：“这是我们一种新的斗争战略：攻心。你想想，天天都有大字报，而且内容也大同小异；不光各派‘笔杆子’江郎才尽，一个个难免懈怠，就是牛鬼蛇神也见责不怪，不把大字报当回事了。突然十天半月地没有大字报，也不搞任何大批判，牛鬼蛇神这心里难免就犯嘀咕，他们会推测说：‘这是咋回事呀？是不是要有更大的行动呀？是不是咱的问题被发现了呀？造反派是不是要以排山倒海之力来拾掇咱呀？照旧主动坦白吧？’效果我们就会收到意外的效果。”看到王文革将信将疑的笑容，马碎牛又说：“如果你怀疑我们的文化大革命搞的欠好，我可以带你旅行一下，你也不用说是来学习的。”王文革就连连致歉，说道：“马司令多心了。我是真心来学习的，可不会那么想。”马碎牛站起来说：“走，既然来了，我就带你旅行一下。”

马碎牛和张闻一边一个陪着王文革出了司令部。水平和魏子美跟在后边。赵俊良有意落伍数丈，悄声对站在门外的三虎说了几句话，这才急遽跟了上去。

三虎喜形于色急遽走了。

马碎牛带着王文革先到了关押牛鬼蛇神的地方。正在门口站岗的显着和怀庆就把胳膊抬到胸前，行了个持枪礼；然后利索地推开了“牛棚”的门。王文革走进门十分惊讶，他看到那一排整整齐齐坐在小板凳上面临床头阅读毛选和奋笔疾书的牛鬼蛇神，叹息地说：“想不到你们治理的这么好！牛棚里清洁整洁，床铺被卧整齐齐整。不光内务井然有序，而且牛鬼蛇神的精神状态也格外好。好！就是好！实在我并不赞成一味地殴打、一味地批斗。对人的革新要害照旧要触及灵魂。不简朴，值得我们学习。只是——”王文革惊讶地说：“似乎有些人是在写大批判稿？——牛鬼蛇神加入大批判，这在全渭城恐怕都找不到第二家。”他还着意去看那山一样整齐堆放的种种书籍，啧啧了两声后自言自语道：“真值得我们学习。”

马碎牛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王文革的赞美他认为是讥笑。他辩解道：“只要是垃圾，就不分有机照旧无机，就要堆放在一起——这也是为了促使它们尽快发酵。”而赵俊良和水平却红了脸。王文革警醒了，急遽解释：“你不要误会，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要把你们的履历向全市‘工革造’推广。斗修正就应该这样：以触及灵魂为主；那些在**折磨上下时光的做法是十分错误的！”

马碎牛真的无地自容了。面临敌对派别总司令的夸奖，他不能赞同却更没法阻挡。他看了看坐卧不宁的赵俊良和水平，对王文革说：“这里就这样了，咱去看此外地方。”一行人鱼贯而行就出了牛棚。当他们走到宣传墙时，发现所有大字报的文章都是新换的；背后湿漉漉的糨糊印记清晰可见。王文革认真阅读，随后对马碎牛说：“文章写得深刻、有力，确实把大批判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马碎牛这才松了一口吻。转过宣传墙后就来到了水全红的训练场。这是一个腾空了的课堂。水全红旁若无人地继续着他的排演，文艺宣传队的队员也对他们造访视而不见。王文革只看了两眼，就惊讶地赞道：“想不到在偏远的六中居然尚有文艺天才！”马碎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当马碎牛带着各人看过了篮球队的训练后，就来到了后操场的西北角。

谢凯和李武民严阵以待。谢凯向诸人行礼后喜笑颜开地说：“接待王司令指导射击训练！请王司令打一枪给我们做个示范。”王文革谦虚地说：“打枪就不必了吧？我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谢凯打断他说：“正因为你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我们才要向你学习——李武民！”李武民高声答“到”。谢凯霸王硬上弓，说：“你先打一枪，让王司令指导。”李武民应声回覆“是”。秃子随手从王文革身旁拿起一个崭新的标靶放在了围墙边。李武民站在王文革身旁，扣动了扳机，秃子飞跑已往把标靶扛了回来，一手叉腰，傲气冲天地亮在王文革眼前。王文革看了标靶，赞美道：“这一枪打的真好：正中靶心，要想凌驾你是基础不行能的。”谢凯挑衅道：“你总得打一枪让我们看看吧？”旁边就是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容。张闻冷眼旁观，只有魏子美紧张的要死。

“好吧，既然各人有兴趣，我就献丑了。”三虎抢过秃子手里的标靶跑步放回了原处。王文革很认真地开了一枪，随手就把小口径步枪交还给李武民。等到三虎扛回标靶时，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靶心上只有李武民打出的唯一的一个弹孔。

没有人评价，只有离奇的笑容。王文革也只是淡然一笑。

马碎牛冒充斥责部下：“都少作怪！人家王司令是市上‘工革造’的大头目，是玩盘算的政治家；不是你们这些耍枪弄棒的草泽之辈！打枪的事不许外传，记着，不许外传！走开，都走开！”回过头慰藉王文革说：“不要往心上去，这些人个个都不是怂！不要说你，就是我，他们也想让我出丑。走，去看摔跤。”

王文革有些希奇，问：“你们还建设了摔跤队？”

马碎牛兴奋地说：“我们的摔跤队你做梦也想不到！——全是些牛鬼蛇神，清一色的！从校长书记，到右派和有问题的老师，个个身手特殊！快看，来了。”魏子美就急遽给王文革先容牛鬼蛇神摔跤队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