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1/2）

那红卫兵态度坚决地说：“我们就把你绑起来游街！就打断你的狗腿！就炸平这封建迷信的狗窝！”

吴道长真的生气了，他看了看那根钢筋，说：“就靠你手里的那根棍儿？”话音未落，疾若闪电地冲了已往，一手抓住那根钢筋，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在谁人学生腋下一点，就见那学生“哎呀”一声惊叫，两手一松，身子一软就往下溜。众人眼睛刚一花，还没完全反映过来，吴道长早已将那根钢筋夺了下来。他左手握着钢筋一端，右手抓住钢筋另一端“嘿”的喊了一声，绕左臂快速旋转了几下，把个适才照旧直棱棱的硬家伙，眨眼间就绕成了一个盘旋而上的大弹簧！他顺手丢在地下，那弹簧跳起一尺多高后刚刚落地，兀自嗡嗡做响。吴道长突然铁青了脸，二目咄咄逼人，左右扫来扫去，声音降低而威猛地问：“还要厮闹吗？”

盛气凌人的红卫兵女头目见到吴道长露的这手时光，吓得面如土色！约莫因为是认真人的缘故，她又不得不硬撑着，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站在她旁边的一个更年轻的红卫兵，被那弹簧弹跳时在脚面砸了一下，急遽向后躲闪，那女头目下意识地随着就退，两人都是一个踉跄，惹的村民和一群孩子哄堂大笑。那女头目不光不思退却反而羞恼成怒，像预先排演过一样，尖叫一声：“上！”猛扑已往，拦腰就抱住了吴道长！险些是同时，又有几个男女学生拥了上去，三两下就把吴道长搬倒在地并死死地按住。一个男生顺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条细绳，把吴道长的双手反绑在了背后。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显然是事先筹谋好的。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惊讶事厥后不及反映。

吴道长也来不及反映。

当那女生抱住他时，独身已久的**蓦然发生了一种对异性的强烈恐惧。这种恐惧直让阅历极深的吴道长一时间喘不上气来。满身纵有千钧气力，却也散的无影无踪。年岁和身份束缚住了他，他不敢动那女孩一指头。当他回过神来时，早已趴在地上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倒是永生流着眼泪，一扑二扑地想去解救他，怎奈他人小力弱，被一个大个子的红卫兵推的直向后趔趄。

“嘿！”吴道长降低地吼了一声。那是被人暗算后的痛悔。是虎落平阳的无奈。是起劲之后的一种对运气的屈服和控诉。

几个男女红卫兵按着吴道长，站在后边的那些手持钢筋棍的红卫兵身形一动要闯药王正殿。永生急了，顾不了吴道长了，他抢在前面两手往门框一撑，先一步堵住了正殿大门。

冲在前头的红卫兵吼道：“滚开！”话音未落，绝不犹豫地抡起钢筋向着永生的胳膊猛力砸了下去。

马碎牛对红卫兵充满敬意。他羡慕他们那一身扎着宽皮带的黄戎衣，以为他们威风的已经不亚于真正的解放军了。他也佩服他们的文章写得好，少了赵俊良考究的所谓条理和凭证，用词刚猛猛烈，听上去铿锵有力。他们教训吴道长的那番话也说的有理有据。他甚至把他们看成了是不低于马跑泉五虎上将的有风度、有威风凛凛、有组织的军队，以至于在受到了强烈熏染后差一点就要随着他们一起呼口号了。虽然他也以为红卫兵关于砸烂药王洞的话以及对吴道长的评价值得商榷，但红卫兵究竟是代表**来的，是革命的，是代表先进的生产力，是为了无产阶级政权永稳定色；马碎牛因而就没有阻挡。及到见他们使诈放翻了吴道长时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这老道没干啥坏事麽，捆他干啥呢？”

当永生撑着门框的细胳膊眼看就要被粗钢筋打断时，马碎牛实在忍无可忍了。永生幼年忠厚，永生也不会算卦，永生身世卑微，永生医术高明。搪塞这样一个少年，怎能狠毒地让他残废？

红卫兵手里的钢筋已经举过头顶了，马碎牛一个箭步冲已往，猛力一推，把那红卫兵推翻在地。嘴里骂道：“心咋这么狠的，连个碎娃都不放过？打人也要分个青红皂白麽，咋能见人都动手？”躺在地上的红卫兵恐慌万分。

在红卫兵的企图里原本斗争的工具只是吴道长，最多加上一个“受蒙蔽”的小道童。他们深信宽大的贫下中农是革命的、是坚决支持和拥护红卫兵造反行动的，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对于随后拥进药王洞看热闹的人群他们看作是自己的同盟军；对于必胜的斗争效果也丝绝不予怀疑；因而也就对马碎牛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