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慢慢长大的孩子（2/2）
中年人轻声道：“瘦骨嶙峋的谁人？”
年轻人轻声道：“嗯，他的威风凛凛威风凛凛，跟我之前遇到过的三小我私家很像。”
中年人微微欠身，略带忸怩道：“对不起，云少，那人的反侦察能力和遁迹能力太过高明，他总是挑暗的地方和人多的地方走，瘦猴和胖虎怕被他发现，就远远随着，那人每次都像水分蒸发一样，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没关系，继续注意吧。我不想让他死，只是为了找出他幕后的人。”年轻人微微叹了口吻，似乎有些人就是不希望他过上清静生活，侧脸看向身旁的中年人，微笑道，“老金，你的侦察能力果真不弱。”
“这不算什么，小试牛刀而已。”中年人走前几步，站到年轻人前面，负手而立，与他一样仰头观月，轻笑道，“想当年打自卫还击战的时候，我作为一名特种侦察兵，单枪匹马突入小越南的心脏地带，搞得他们是天翻地覆。”
“真的假的？”年轻人困惑道。
在他眼中，这个憨厚到有点蔫坏的中年人心思细腻，十分的老私见到。
信任？远远谈不上，不外却从差池他疑神疑鬼。
郭德纲的《大实话》里有这么一句：说朋侪亲，不算个亲，朋侪本是陌路的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朋侪翻脸就是对头。对于这个直钻人心的说法，他不会认同，也不会批判，他以为，既然把对方认作了朋侪，就应该有着一份最少的道德底线，将心比心。
更况且，这中年人简直能耐特殊，算无遗策。由于战争的残酷无情，给他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使得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队伍退役后，竟走上了一条差异寻常的行骗之路，拿着一叠伪造的种种军队和政府证件，摇身一变，一夜间成为了南京军区少将，以后辗转大江南北，一路酒绿灯红骗吃骗喝，没有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这样的人，不是丧尽天良的诈骗犯，就是明见万里的战略家。
“如假包换。云少，不是我跟你吹，想当年，我在越南那块小地方收支自如，比长坂坡的赵子龙还要满身是胆。”中年人拍着胸脯自夸着，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闪烁起许多灾以忘怀的印记，转身，还没来得及继续娓娓道来，愕然喊道，“哎，云少，你怎么走了？”
年轻人已经脱离了挺远的距离，只有那空无一人的秋千还在慢悠悠晃悠着，他步履急遽，头也不回，扬声道：“你丫就会老生常谈，谁人‘想当年’的事情已经说了十万八千遍了，你跟瘦猴他们说去，别烦我！”
说完，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真想看他成为万人之上的样子，那应该是‘傲立天地轻，笑尽世间情’的不行一世吧。”
中年人轻声自语，负着手注视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浮起一个扑朔迷离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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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寂寂，冷月寒星，浓浓的玄色让人无法看透。
窗边，一个老人悄悄坐在轮椅上，孤寂落寞，萧瑟如古道渐凉的西风。
那双深邃朴陋的干涩眼睛注视着夜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月光透过窗棂铺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光，在黑夜中无比诡异。
手中的茶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老人才回了回神，视线依然落在窗外。
“来了。”老人突然打破屋内的清静。
“是的，将军。”那人显得极其谦卑，敬重异常。
老人清笑一声，笑声有点沙哑，却显得痛快淋漓，开怀大乐道：“良久良久没有人叫我将军了，不外，别人也不会这样叫，只有你才会，你这一声将军啊，又将我拉回了谁人炮火连天、战马啸啸的年月喽。”
那人见到老人兴致如此之高，心情也十分舒畅，伸手将老人大腿上那张滑下了些许的绒毛毯子往上扯了扯，微笑道：“我却恨自己没有早生几十年，没能追随将军南征北战、踏破山河，拯万民于水火之中。”
老人望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那种岁月，照旧不要履历的好。”
那人没有再接过话，他清楚，只有在战争中屹立不倒的人，才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老人咳嗽了几声，将凉透的茶倾掉。
那人赶忙接过杯子，毕恭毕敬地斟满了一杯茶，递给老人。
老人两根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拈着杯子，凑到鼻尖，细细闻着茶香，这是产于江苏太湖边的洞庭碧螺春，淡淡说道：“人，就像那杯凉透的茶，过时了就应该倾掉，换上另一杯热茶，这样才气喝出茶的韵味。”
凉透的茶，微苦味淡，已经失去了茶的精髓。
那人望了一眼老人，眼神中带有无尽的尊敬与敬仰，沉声道：“将军戎马一生，战绩彪炳，这是历史无法抹去的浓重一笔，您将永远活在这个民族的根里，成为这个民族永不消逝的一点星光。”
老人没有任何笑意，微微摇头，似乎稍微过大一点的行动他瘦削的身躯都遭受不了，叹息道：“主席说过：人总是要死的，死后也不外是一个小土坡。再大的劳绩也只是让后人评判，我们作不了主，但有些遗憾总是不能带进土坡的，你明确吗？”
那人重重所在了颔首。
老人轻轻抿了口茶，闭上双眼，似乎与这个世界阻遏了。
月光也是悄悄地躺在他尸骨碞碞的身上，不去打扰他的清幽。
良久，老人睁开双眼，突然启齿问道：“我们多久没晤面了？”
那人轻声道：“三个月吧，在成都文殊院划分之后，就再没见过。”
老人叹了声，轻声道：“时间过得真快，眨眨眼，你来宁州已经三个月了。”
那人轻声道：“时间就这样，在你还没有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跑到了前头。”
老人笑笑，晃漾着茶杯，轻声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那人禁不住露出一个内敛克制的微笑，眼光低垂，轻声道：“将军，您放心，他过得不错。今天跟苏墨砚的女儿出去约会，不仅把庞月明的女儿给打了，厥后还把张曼成的儿子弄得服帖服帖的。”
老人闻言，忍不住爽然大笑，笑声虽然尖锐，在黑夜中显得怪异，却笑得如此快活，显得极其快意，竟然把杯中茶一口饮尽，这是从未有过的，望着窗外，轻声道：“这个孩子开始逐步长大了，我多盼愿那天的到来啊。”
那人微笑道：“将军，云少肯定会成为万人敬慕的枭雄，这一天也许很快就会来临。”
老人满足笑着，他对这个世界毫无迷恋之意，一切生命对于他来说都贱如蝼蚁，只有在提到谁人年轻人时才会露出些许人间的笑意，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敲着大腿，轻声道：“金子，好好随着他，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主子的。”
那人凝重点着头，沉声道：“我一定会起劲辅助他，让他弥补将军的遗憾。”
老人笑意已尽，转头看着那人，轻声道：“金子，你会不会恨我对你人生的部署？”
那人轻轻摇头，目中闪有泪花，轻声道：“我这命是文殊救的，当年要不是他单枪一人，一颗子弹一条人命，把我从困绕圈中营救而出，我早就死在越南人手里了。他救下我的那一刻，我这命就属于燕家的了，我无怨无悔。”
老人微微颔首，历尽沧桑的脸上没有丝毫心情，孤苦于世。
那人端起茶壶，又往老人手中已经空了的杯里添了七分茶，行动兢兢业业。
默然沉静片晌，老人浅抿口茶，突然启齿道：“他对你的身份有没有怀疑？”
“将军放心，从张山泉开始找我演苦肉计那一刻起，到云少让我随着他，一切的剧情都凭证将军的企图生长，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那人微微一笑，自信道，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只问怎么做，这也许就是老人浏览他的原因。
老人沉吟了一声，枯槁般的双手轻轻磨沙着酷寒扶手，他虽然整天坐在轮椅上，足不出户，却似乎早已将天底下的事聚于掌心，运筹帷幄，想想，又问道：“他有没有问过你那些资料从那里获得的？”
那人轻声道：“没有，云少现在天天照旧正常生活，没有体贴到那些资料，如果他问起，到时候我会说有哥们儿在国安部，云少他知道我以前是一名侦察兵，有这么一位国安部的朋侪，应该不会怀疑。”
“照旧小心为妙，我把那些资料给你，是想他大展鸿猷时能助一臂之力。记着一点，不能让他知道你是我派到他身边的，他是一个不想受控制的人。”老人徐徐抬起头来，每当讲到谁人年轻人时，总是带有一丝的自豪感。
那人正了正身子，轻声道：“是，将军。”
老人望向窗外，沧桑的眼眸里有着几许看透人情世故的疲倦，惆怅如暗夜漂浮的冷雨。
没有人说话，孤寂如斯，花厅里清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你回去吧。”老人依旧孤苦地坐在轮椅上。
“好，您保重身体。”那人转身脱离。
在要出门之际，他突然听到了老人淡淡抛出的一句：“金子，注意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