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2）

连续开了几天会议，跑了几个地市，金叔叔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看来信。现在机关公文运行，既有纸质的，也有电子版的。金叔叔毕竟年纪大，喜欢拿着文件翻。

按理说，在这高度电子化时代，纸质邮件式微，很少有人邮寄信件。但在机关却是个例外。基层老百姓向上反映情况，依旧喜欢亲笔书写再投寄。这个大概有几个原因，一是感觉踏实，看得见，摸得着。二是方便领导批示。有了批示，就像拿到尚方宝剑。三是许多领导对电子文件这块还不是很熟悉。

许秘书进来了，金叔叔跟他说：“文件积累这么多，按紧迫性与重要性程度，先给我一部分，我抓紧时间看看。”

许秘书递上一叠：“这些都比较要紧，有些还是急件。”

金叔叔戴着老花镜一份一份地看着，不时地抬头想想，或者让秘书当场挂电话查实，或自己查找相关资料，然后在文件上批示。

他看到南都光明农场的报告，问：“农场这个怎么送我这儿，应该让南都市去处理嘛，以后这类文件直接退回。”

许秘书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光明农场是您去年亲自参加剪彩的大型民营项目。他们现在遇到一些麻烦，所以想找您反映一下情况。”

金叔叔摆摆手：“这个还是让南都去处理吧，我要说了话，他们就不好办。再说，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

许秘书将报告取走，一会儿，送了一叠报纸放在桌面。

金叔叔每天必看人民日报和江南日报，有时间还会看看其他报纸。他拿起江南日报，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日报右下角四分之一版有一则广告，广告中的模特是吴妹。他大为惊讶，吴妹去年拍了公益宣传片，今年又上了报纸广告。心想，这丫头不错嘛，名气越来越大了。

他仔细看了一下内容，心里一怔：这是南都光明农场的广告，他们怎么会找上吴妹呢？这个广告与刚刚退掉的那份农场报告之间是不是有某种关联？某些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换作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女，他肯定一笑置之，不予理睬。可那是吴妹，他最惜爱的一位姑娘。哪怕明知是圈套，也不得不关心吴妹的事。

“许秘书！”他把秘书叫来：“刚才那份农场文件给我看看，这份报告是从什么渠道来的？”

“是农场托人送的，我想去年您参加了他们的开业庆典，所以就收下。”许秘书说得滴水不漏。

金叔叔思忖一会儿，问：“对这份报告你有什么看法？”

许秘书似乎有备而来，谨慎地说：“那家国有农场多年经营不善，一直处于亏损。去年开业的光明农场生机勃勃，但受限于发展空间，如果能让他们承租国有农场，重新进行科学合理的资源配置，可以说是双赢，于国于民皆有利。这事本来不用弄到省里，主要是基层有人设置关卡，好事没办好。”

金叔叔觉得有理，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几个字：既然国有农场经营不善，还守着干什么？请南都市酌处。

这种带感情色彩的批示，结果已不言而喻。

许秘书将文件拿走，关上门。金叔叔重新拿起江南日报，盯着吴妹看着，他想起前几天吴妹发朋友圈的照片，脸上、身上溅了许多牛奶，原来是去农场拍广告去了。

他给吴妹发去信息：“伍妹，在江南日报看到农场广告中你的形象，越来越有魅力了，跟金叔叔坦白，这个广告赚了多少钱？”

吴妹此刻正在跟冷小姿他们研究海产品干货的事，收到信息后，像做贼一样躲到一边回复给金叔叔：“我个人又没得什么，公司大概赚了二十万吧，是农场自己找上门的。不过去了农场参观考察一下，还真不错，可能要跟他们合作。只要光明农场能拿下那块国有农场，那可是如虎添翼。”

金叔叔看了回信，心想，这孩子挺会闯的。

吴妹刚回了信息，正要去吃午饭，医院打来电话说钱军有了意识，已经醒过来。大家欢呼雀跃，饭也不吃，开着车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钱军已经转到普通住院病房了。推开门，吴妹第一个进去。她轻轻地迈着小步，一点点地靠近，钱军眯缝着眼睛，见到吴妹，唰地一声突然坐起，大声呼喊：“阿妹！”

吴妹一下子扑上，抱着他：“你真讨厌，一睡就好几天。这么爱睡觉，以后家务活谁来干。”

钟雨君他们站在身后，开心大笑，一本正经的阿妹原来也这么幽默。

程子清走到床前，拉着钱军的手：“你吓死我们大家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钱军喃喃地说：“我刚才做个梦，梦中到了地狱，阎王爷拍拍我的肩膀说，孩子，你在人间的门还没抠完，要继续抠，回去吧。说着，踢了一脚，我就醒来了。”

吴妹撒着娇拍着他：“还开玩笑，你知道多吓人么。”

冷小姿好奇地问：“你跳下的瞬间想什么，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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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那时真的是万念俱灰，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求死是一种解脱。对了，公司还在吗？”

钟雨君微笑着称赞道：“其实还是你厉害，你有个很好的女朋友，吴妹帮公司解围了。她积的德，才有了后报。那个壕爷借给我们两千万，终于让公司起死回生。接着我们还要干大事呢，你活过来就好，我们一起加油！”

钱军听罢，深情地看着吴妹，眼角溢出泪花，哇地一声哭出来，吴妹抱着他的头，就像在吴妈家那个晚上一样的情景。钱军动情地说：“我就一个孤儿，居然可以有阿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一定要好好地待你，不让你吃一点点苦，家务事我全包了。”

冷小姿禁不住笑了：“你把家务事全包了，阿妹姐就没苦了吗，重要的是要赚钱，有钱了你老婆才不苦。”

吴妹哽咽着：“这么傻，哪能让你包掉家务呢。”

说着，钱军居然从床上站起来：“走，回去干活！”

钟雨君赶紧拦住：“怎么可能，好好休息，要听医生的。”

说医生，医生来了。女医生笑眯眯地告诉大家：“他想回去也可以，没什么大事了。去结账吧，结了就可以走。”

吴妹拿来账单一看，总共花了12万多，正要去结账，冷小姿告诉她：“这个由公司报销，老钟说了，从钱军开始，以后所有董事看病实报实销。你明天拿发票给我签一下，到财务去报。”

钱军离开医院，回到了大家庭，就像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一样，大家对他有一个适应过程。

虽然没人表明，但彼此都有一个潜在的忧虑，钱军的脑子好使么，有没有摔坏，这个不但是吴妹个人的问题，也是公司的事。更重要的，得问问他那三万好处费的事。不问个明白，就不好安排工作。

冷小姿的意思，是让程子清找钱军谈一次话。两人是谈了，但谈不出什么名堂。一个扭扭捏捏，一个糊里糊涂，总是没说到点子上。程子清主要是担心过于直接，会刺激到他。这事有点烦。

两天后董事会召开例行会议。会议议题主要有三项：一是听取海产品干货项目进展情况报告，二是研究人事问题，也就是吴妹要不要把总经理职位还给钱军。三是资金周转情况。

冷小姿主持，吴妹做了第一个问题的报告。

她介绍说：“这几天老钟还有子清和我，对海产品干货项目进行了密集考察调研。结论是，项目上马在技术上没问题，只要资金到位，马上就可以采购相关设备。加工场选址也已落实，拟租用人家的现有厂房。海产品货源充足，选择范围很广，只要给钱，要什么有什么。技术工人需招聘近百人，经短期培训再上岗操作。预估项目量产后年销售可达一至三个亿，整个南都甚至江南省的传统海产品干货市场将面临重新洗牌。”

冷小姿信心十足地表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一定要走出中毒事件的阴霾，重振雄风！”

钟雨君窃窃地笑着，他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脸：“我要给小姿改一个字，叫重振雌风。因为这些事，全仰仗了在座的女人们。”

钱军来了一句：“这里哪有什么女人，都是未婚姑娘好吧！”